“依我看,那钱你就不该要。”
宋二嫂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人家自己愿意,你在这充什么大头蒜。”
被凶一句,宋二哥顿时蔫了,“我就是觉得她也不容易,一穷二白的进来。”
“我就容易了,公中供五弟读书花那么多钱,我说过一句不是吗?可我的私房钱,谁也别想动,包括你。”
宋二哥再无话可说,另一头,宋大嫂也在和宋大哥说起这件事。
“下午,恰巧碰见五弟妹从爹娘屋里出来,原是要了几块布头,给小六做荷包呢。”
宋大哥就是个二愣子,丝毫没听出不对劲,反而笑着夸赞,“是个有心的,五弟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成婚十年,孩子都生了三个,自家男人真傻假傻她自然清楚,也懒得和他计较。
“五弟妹若能自己赚点私房钱,也是好事。”宋大嫂道,心中则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能自己赚钱,就不会丁点儿都找公中要,供小叔子读书她没意见,毕竟考中那就是一家子跟着鸡犬升天。
可若五房其他大小事都从公中拿钱,她就不舒坦了。
自家男人是家中长子,她又生了宋家的长孙,按照乡下规矩,以后二老要跟着大房养老,那公中的大头自然也得是她的,故而她平常看公中钱也就比较紧,家中诸事用度也更为节俭,旁人只当她性子如此,却不知她还有这般盘算。
这就不得不说到宋家定下来的规矩了。
原先宋家是不允许各房存自己私房钱的,不拘儿子、儿媳、女儿,只要赚了钱就都收归公中,由宋母这个大家长分配管理。
后来送小儿子去读书后,她就发现各房都有了不小的怨气。
其实设身处地想一想,也能理解。毕竟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过勉强供吃喝,却全给了兄弟小叔子读书花费,自己一分钱落不着,自然是不高兴的。
她既希望小儿子能读出个名堂来,又得为整个大家考虑,便改了家中规矩。
男人们赚的钱依旧要归公中,否则也供不起小儿子读书,可儿媳妇、孙女儿赚的钱则各归各房,她不管赚了多少,但后面自个娘家的走礼,全由各方出钱,她是不管的。
其实,女人们又能赚到几个钱呢,不过有了念想。
如此一来,公中的钱虽然落不到他们手上,各房却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媳妇儿便再没了怨气,做起家中的事儿也更为积极,都想着忙完好挣钱,不拘是出去采野果、还是做女红,总归有了盼头。
阮柔听得宋家这个规矩,颇为感慨,很少有大家长敢让儿女掌握私财的,就是怕儿女不孝顺,宋家着实难得。
但有一点她又想不通了,照这样,前世大娘嫁过来也是这般,宋元修读书的钱由公中支出,她若能自己赚点钱改善生活也没人说什么,如此又有什么抱怨的呢。
其实,她若能看见铁勇如今脚下那双鞋就该明白。
成婚前,大娘憋着口气,硬是给铁勇亲手做了一双鞋,当时铁勇异常欣喜,将心上人做的鞋当做宝贝,异常珍惜,平时去山上都不舍得,就怕磨坏了,只敢在家里穿一穿。
初时,他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可穿着穿着,针脚粗糙的弊病就出来了,鞋面和鞋底竟然隐隐脱线,松松垮垮,及至有一天,他抬脚,感觉轻飘飘不对劲,低头去看,却见鞋底还落在原处,孤零零,滑稽的紧,一时愣在当场。
上次二娘做的新鞋,他尚且没这么珍惜,穿了三个月也没一点问题,如今这鞋上脚不到两个月,他是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他又不会做鞋,只得拿回去给大娘再修修。
大娘见了同样尴尬的紧,连忙给自己找补,“都怪我,当时急着送给你,鞋子都没做好。”
铁勇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他换上旧鞋,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我不着急,你这次慢慢做,以后是要穿着上山的。”
大娘脸都涨得通红,连连应是,“那我慢慢来,一定做仔细了。”
“嗯。”
铁勇说完没在意,出去继续忙活,大娘却是看着鞋发了愁。
这可怎么办,她在家没怎么学过针线,便是再花功夫,估计也只能做出跟原来一样的针脚,压根瞒不住。
为今之计,只有回去找阮母帮忙了,别的不说,阮母各项活计都是拿得出手的,只是近些年来很少动手罢了。
只是,阮母却不是个好打发的,上次把人惹恼,想要请她帮忙,没有半只兔子,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