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句话气急了的我满脑子只余下羞愤,抓起自己换下的衣服,随手顺了一个软垫跑到楼梯口,对着他的头一丢。
「穆琳你想干嘛。」
听得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昂着头走下楼梯,戳着他胸口:「让你看到劳动人民的反抗精神。」
「那你拿我靠垫做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手上拿的东西触感不对,低头一看,自己正提着准备用来砸他的垫子。
他弯下腰,拾起我的衬衫,同时眼神往地板上一瞟:「这个我就不方便拿了吧。」
没错,我的运动内衣,此刻静静躺在地毯一角。
一阵心力交瘁后,我放下垫子,虚弱地向邹疏鸿主动伸出手:「我保证,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你想得美。」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向门口走去。
到了那幢独栋别墅门口,邹疏鸿将钥匙交给一位穿西服戴白手套的兄弟,下车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面对他向我伸出的手小小翻个白眼,尽量优雅地将手递过去,下车后从牙缝中小声吐槽:「邹少爷这是又要装你们上流社会的排场了呗。」
他十分绅士地抬起胳膊。我顺势挽上去后,他轻声说:「是,陪我演好了,否则赔我床单。」
「卑鄙小人。」
「承让。」
两个戴白手套的人为我们打开了门,露出了一个衣香鬓影的世界。
面对眼前衣冠楚楚的男女,我本能地抗拒。
「别怕,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害怕,邹疏鸿低头在我耳边说。
果然,他带着我穿过那些推杯换盏、虚应故事的人们,径直来到了后面的展厅。
或许是出于底气,在场的展品竟然无一被放在展柜里,而是就这样赤条条暴露在灯光下。周围虽有安保人员,却基本都避在远处,尽可能降低着存在感。
不难理解,对这里大多数人而言,所谓「私人展览」不过是一个拓展人脉的社交场合。而在我眼中,他们却完全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逐利游戏放弃了真正宝贵的机会——与美对话的机会。
从目光落到那件持镜侍女坐俑的一刻起,我就顿时兴奋地情难自抑。
我拉了拉邹疏鸿:「快看那个金饼子!陕博同款!」
「反正现在这里没什么人,随意看吧,别给我丢人。」
我喜不自胜,点点头,然后马上松开他朝最近的展品溜过去。
仅仅对着那件坐俑盯了就有足足十分钟后,我找上最近的一位安保人员,得到首肯之后准备掏出手机拍个照,才意识到手机早就丢在了邹疏鸿家。
「不借,有商业机密。」
面对我「借手机拍个照」的请求,邹疏鸿没有半点迟疑就拒绝了。
算了,也能理解。
只不过看我多少有些悻悻,邹疏鸿又如何能放过这个挖苦我的好机会。
正在我与他唇枪舌剑互相指责对方居心不良时,背后传来一声唤:
「疏鸿!」
我也下意识地转过身,见是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着身比邹疏鸿繁复骚气了不少的墨蓝色西装,向姓邹的招了招手大步流星走过来。
「还带了嫂子!嫂子好嫂子好……」
面对对方热情洋溢的招呼,我莫名其妙与他握了握手,随即才反应过来,与邹疏鸿异口同声说道:「我们俩没关系。」
「怎么这是吵架了?」
见无论如何都是越描越黑,邹疏鸿瞥他一眼放弃了挣扎,向我介绍道:「严韬,我发小。」
「你还没跟我介绍嫂子呢。」
「不是你嫂子。这是我随从,穆琳。」在外人面前不能太放肆,我横了邹疏鸿一眼,心道出去我再收拾你。
好在面前这位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有神经病邹疏鸿反衬,愈发是亲切了许多:「疏鸿这人口是心非惯了,嫂子多担待。难得来一趟,有什么喜欢的直接带走,我爸那儿我担着,权当是庆祝邹疏鸿这万年老单身汉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