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见姜曦缩的跟个兔子似的,当下也不再逗她,只起身道:
“朕去沐浴,你之前让朕找人去探查那宫女之事有了眉目,让春鸿回你。”
“多谢圣上!”
姜曦立刻道谢,宣帝忍不住捏了一把女娘娇嫩的脸颊:
“这会儿倒是积极了!”
等宣帝去了浴房,姜曦叫来华秋,给自己披上了外衫,这才传春鸿进来禀报。
春鸿进来先是请了安,可脸上却没有笑模样,顿时让姜曦心里“咯噔”一下。
“玥主子,这事儿是秋蓬着人去办的,他那手段想是您也知道,只是这结果……不怎么好,还请您让华露姑娘做好准备。”
姜曦闻言,立时追问:
“怎么就不怎么好了?”
“咱们人去的时候,正逢青州洪灾,流民乱窜,华露家又靠近灾区,是以在路上被困了几日。
等,等到了华露家中,她家中已经被一群流民占了,幸而听您说的,咱们没有露了身份,人也没少带,这才打听到……”
秋蓬手底下的人都是探听消息的好手,只此番圣上让他派人去查一个奴婢的家人本不必大费周章,可能让圣上开口,想是圣上何其重视这奴婢的主子。
是以,这次的事儿不但要办的漂亮,还要让主子觉得倍有面儿,这人手自不能少了。
只这一程,便派去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看似只做商队经过,实则一路拿着朝廷手信,若是不出意外,三日打个来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洪水无情,流民四散,这支队伍一看就是肥羊中的肥羊,饿极了的流民岂能放过。
“也幸好有谢小将军带军经过,认出了咱们的人,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灵桐县。
华露是田家村人,田家村多是农户,贫苦无力,唯独华露家是三间青砖瓦房,流民们经过时一眼便看中了这里。
那田氏父子被流民吓破了胆子,将其窝藏在家中数日,眼睁睁的看着其妻被玷污,还将家中粮食都献了出来。
咱们到的时候,田家的粮食被吃完了,他们,他们火上煮着的……正是华露娘的腿骨。”
春鸿当初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易子而食的事也不是没有见过,可田家村之事,何至于此!
“荒谬!他们的村子既然叫田家庄,想是一整个宗族聚集,难道还怕一群流民不成?!”
姜曦心中激愤不已,想来也是田氏父子怯懦,生怕流民伤了自己一分,连求救都不敢!
春鸿继续说着:
“听田家村民说,田氏父子平日好吃懒做,地里的活平日里都是华露娘做的,一年四季,冬去春来,倒是,倒是没有见她闲过片刻。”
春鸿也很是唏嘘,明明女儿已经成了宠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来日有的是享不尽的福,可偏偏她操劳一世,却倒在了破晓前夕,何其可惜!
春鸿语毕,忽而听到外头出来华珠的声音:
“华露,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曦也没想到竟被华露听了去,她还想着要如何缓缓说给华露听。
“华露,你进来。”
姜曦叹了一口气,将华露唤了离开,华露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木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哪怕是干涩的想要落泪,可却发现什么也流不出。
姜曦倾身拉过华露的手,冰凉的像一块坚冰,她张了张口,素来能言善辩的她,头一次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
思及此,姜曦只得拍了拍华露的肩膀,下一刻,华露终于泪如雨下,她跪倒在地,声音沙哑的仿佛含了一块粗砺的石头:
“主子,奴婢要杀了他们!奴婢要杀了他们这两个畜生!”
“那伙流民已经被就地诛杀,倒是田氏父子,秋蓬让人带了回来。”
姜曦抚摸着华露的头发,任她滚烫的泪水打湿自己的绸裤,想着宣帝还有段时间才出来,这才低声道:
“此事,圣上可知?圣上如何说?”
春鸿看了姜曦一眼,放低了声音:
“圣上说,田氏父子不仁不义,畜生尤逊,当斩!”
“那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