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抬手,试探着去解她腰间的玉带,去找袍服的衣结。
可这双弯弓射箭、杀敌驭马都不在话?下的手,今日却笨拙得很。一个小小的盘扣,愣是解了半天,也没彻底解开。
黑发如?瀑的女子抓住那只抖个不停的手,好整以暇地问道:“小侯爷想做什么?”
小侯爷脸上布满了绚丽的红霞,眼底盈着绵绵的春雨,闻言自?暴自?弃地凑了上去。
“臣想……为殿下侍寝。”
家国恨(八)
次日清晨。
楚灵均是被热醒的。
在寒冷的?早晨,有个暖和的?火炉在身边,的?确不错——但这人实在太烫了。
女子略有些嫌弃地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一脚踹过去,连声唤他起身。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然后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再次睡了过去。
楚灵均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越看越不对劲,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果然烫得厉害。
她眉头一皱,敏锐地记起昨晚……这人?怎么也不让自己碰他的?后背。
于是果断解了他的?白缎中衣,将人?剥了个精光。打眼一看,上次落下的?刑伤果然没好全?。
晕晕乎乎的?小侯爷总算醒了过来,因?为昨晚哭过的?缘故,眼角还泛着隐隐的?红。
他将眼睛睁得溜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好似反应过来,小心避开她的?视线,唯唯诺诺地说着婉拒的?话。
“殿下……别看好不好?”
“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嗫喏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丑。”
好好地说着话,忽然脸上又添了绯色,恍若春花生?露,潋滟生?姿。
楚灵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了自己脖颈处斑驳错落的?咬痕。暧昧的?咬痕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长在雪地里的?红梅,显眼极了。
她拢了拢身上松松垮垮的?玉色里衣,嗤道:“这时候倒是害羞了?不都是你咬的?吗?”
“骂你狗崽子,你还真属狗啊?都让你别咬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了。”还得特意寻件高领的?衣服遮。
女子眼如霓虹,吐气若兰,好看的?眉梢处若有若无地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我……”裴少煊面红过耳,在她的?注视下几乎要无所遁形,自暴自弃地抓住了身上的?被?褥,挡住自己通红而滚烫的?脸。
“起来收拾收拾。”
狗崽子试图继续装死?。
楚灵均觑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起来穿了衣,缓缓道:“反正我待会儿会让军医来一趟,你若是想这样见人?,也未尝不可?。”
于是蒙着被?子的?人?慢吞吞地坐起了身,鬼鬼祟祟地披了件衣服后,便十分殷勤地拿起了屏风上的?女式袍服,徐徐为心上人?披上,随即又低头弯腰,细致地为她系好衣扣。
“今天手倒是不抖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北侯动作一顿,不由自主地忆起了昨日的?窘迫,沉默地抬起头,目光里透着明晃晃的?讨饶意味。
“殿下……”
“现在倒是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了。昨晚不是挺凶的?嘛?”
他单膝下跪,雾蒙蒙地望着她,哑声道:“臣错了,请殿下责罚。”
楚灵均揪了一把他红彤彤的?耳朵,勒令人?起身躺回?去,缓声道:“你的?账多了去了,日后再慢慢算。从即刻起,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踏出这座军帐。”
裴少煊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之情。
已然穿戴整齐的?女子不为所动,沉声道:“镇北侯要出去也行,但?既然迈出去了,就最好给我紧着些皮。”
“是,殿下。”乌黑的?发丝有些散乱地垂落在肩头、腰畔。每当?他的?身形变化?,便缓缓飘动起来,像是春日时岸边随风摇晃的?杨柳。
楚灵均拈了缕发丝放在手中把玩,略有些惊讶地发现——这犟驴的?性子又臭又硬,但?这满头的?乌发倒是意外得柔软,手感?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