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弯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便要出去安排事情。但?即将离开之际,又返回?来给了他一个暴栗,咬牙威胁道:“军医的?话便是我的?命令,你若敢阳奉阴违、不遵医嘱……”
她顿了顿,示意人?附耳过来。待人?靠近后,她低低在他身边说了句话,便扬长而去。
徒留下面红耳赤的?青年站在原地,羞耻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片刻后,脸上热度渐渐降下来的?裴少煊轻声嘟囔了一句,昏昏沉沉地钻回?了被?褥里。
他本来还在努力思考着问题,想楚灵均要出去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狐媚子;想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气,要怎么哄她高兴……
但?很快,他就因?为发热的?缘故,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人?低声讨论他背后的?伤。
他没怎么在意,十分放心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帐内已没了人?。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句,门外守候的?女兵便端来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
公主的?话言犹在耳,他不敢不听,只好捏着鼻子将药灌进肚子里,苦哈哈地出言询问:“殿下呢?”
“殿下有事要忙,小侯爷好好歇着吧。”
女兵不冷不热地答了话,又令人?端来膳食,而后躬身退去,将空间留给小侯爷。
裴少煊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以手支额,安静地等着军帐的?主人?回?到此处。
漫长的?等待是最消耗神思的?,而他刚刚服的?药又有助眠的?功效。
不一会儿,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暮色四合,天光已晚。他身上披着件黑色的?氅衣,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他身边,在昏黄的?灯火中执笔批阅公文?。
见他醒来,轻声叫了晚膳。
他心中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甫一对上她微微带着倦态的?眉眼,便偃旗息鼓,不再多言。只是沉默地陪她用了膳,然后又抢了亲兵的?活计,服侍她洗浴、宽衣、就寝。
她最近好像很忙。不但?每日早出晚归,且每每回?来,都带着难掩的?倦态。
裴少煊有心想问,又怕再度惹她不高兴,只能按着她的?意思,每日无所事事地待在帅帐里。
前几日倒也还好,但?精气十足的?小侯爷一旦被?养好了精神,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一会儿想摸摸他的?马儿,一会儿想去打猎、活动活动筋骨,一会儿又想去找他的?殿下……
守卫软硬不吃,全?都不允。
且就在他开始闹腾的?第二日,他这个变相被?软禁在主帅帐里的?小侯爷便多了个抄书的?责罚。
小侯爷平生?最恨读书。
何况是抄书!
老老实实待了几天后,生?性好动又不长记性的?小侯爷果断寻了机会,趁守卫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他设想得很好:反正殿下天天早出晚归,不会在白天回?来,而守卫也不会在他“睡觉”时进来打扰。
他美滋滋地找到了自己的?部下,乐呵呵地撸了顿烤肉,而后又掐着点溜回?楚灵均的?军帐。
骨相清凌、眉眼带笑的?小侯爷神不知鬼不觉地支开守卫,利落地从小窗处翻了进去。
正要嘲笑这些守卫呆板木讷,耳边就忽然炸开一道声音。
“回?来了?”
这道声音清珞如玉石,婉转若清泉,声音不高,甚至十分低沉,但?却暗含上位者的?威仪。
殿下今天怎么提前回?来了!
裴少煊顿时头皮发麻,手脚都僵得不知该往何处放,恨不得落荒而逃。
“去哪儿了?”
他硬着头皮答:“回?……回?殿下,手上还有些没交接的?公务,所以,所以……”
“这样啊。”楚灵均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缓声唤他过去。
裴少煊本以为已经糊弄了过去,在心中长长舒了口气,将佩剑迅速从窗边丢出去,然后小心地在她身边坐下。
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公文?也不是文?书,而是他抄了一半的?书。
“去交接公务,怎么身上一股烤肉味啊,镇北侯。”
“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