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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包书库>女扮男·战国之质奴难逃 > 5060(第18页)

5060(第18页)

“老子兄弟四个,都他娘是给赵戬个昏君修行?宫的时候染疫死的,我?幺弟疫症都熬过了,又碰着青黄不接,粮食本来都运来了,天?杀的王命下来,竟不派发咱们这些染过疫的!”

这汉子哽着嗓子,低头看一眼细皮嫩肉的赵姝,下手越发重?起来:“大当家的说要领着弟兄们自?立,怎么,一见了这宗周来的小子,他是私底下许了您多少好处?你就要骗咱们去秦国受死!”

后背筋骨直要错开?,赵姝终是忍不住痛呼出声,他们人多势众,二刻前她方来时,倒还得了赵甲老婆的一杯酸浆喝,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赵甲一家待她竟极为亲厚。

原本都谈成了,却有这七八个莽汉从?林子里钻出来,局面急转,流民首领里内讧,领头叫毛蛋的,只顾声泪俱下地控斥赵国君臣,说话极为粗俗,句句不离家仇。

赵姝被这人按着,起先还着力思索辩驳,可等她臂间挨了一脚后,便意识到情势不对起来。

“哎呦喂,毛蛋兄弟啊,你这可真真是冤枉老兄我?喽。”赵甲四十不到的年纪,生了张圆脸,识几个字说话也和?气,纵是被底下人如此质疑叫板,反倒半弯着腰一脸焦急讨好,“甭管是几年田赋了,愚兄我?素知公子殊贤名,这回亲见了,也就放了心。毛蛋兄弟!你下手可知些轻重?,咱这七万人里恁多的妇孺老弱,这几个月来何曾吃过一顿饱饭,兄弟你看看我?这一家十一口老小,造反这样掉脑袋的事,不过是实在活不下去了罢!愚兄若有他求,天?打五雷轰!”

说到后头,赵甲满头霜白?的老母亲在一旁抹起了泪,老妪抱着最小的女?孩始终坐在离赵姝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身边立着赵甲二子,赵壬和?赵葵,赵壬十四赵奎十一,都是尚未长成的少年。

毕竟是一同起事谋活路的,毛蛋虽是早想取代了这个温吞的大哥,倒也晓得这一家子的为人。

“老子不管!先不说这个,反正这田赋,说死了就是三年。”见赵甲面色为难,明显是不赞同自?己的意思,他当即勃然变色,眼角抽动了两下,突然一把薅起赵姝的头发,迫着她面对着赵甲立着的悬崖方向?。

眼底闪过狠色,他扬声平淡道?:“这样,放个人去和?秦人说,要我?们去九原那等鬼地方,三年田赋一天?也不许少,给他们一个时辰答复,每过一刻,我?就从?这贵人身上削一根指头下来。”

立刻便有个汉子应声,也不问赵甲,一溜烟地就领命跑了。

赵姝懵了片刻,遂心底一抽攥紧了两手十指,勉励平静道?:“孤是要回邯郸夺赵戬的位,这天?底下想我?死的人,赵戬也算一个。”

头皮又是一疼,对方一记冷哼,连同她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利落拔出匕首,擒住她右手腕子,将她右掌一下拍在碎石泥地上。

呼吸急促,她抬起头四下逡巡,视线从?赵甲开?始,目光里哀恸求助,最后停在给她端过茶的赵甲老婆身上,这妇人瞥开?眼,蜡黄的一张脸上看不清表情。

赵姝拼死握拳,却依然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葱白?五指被死死压在地上。

先前才刚凝结起来的孤勇镇定,此刻早没了踪迹,她想开?口哀告,可对上身侧这些衣衫褴褛的草莽汉子,她竟骇得连哀告都不会了。

这些人粗野残忍,并不会刻意收敛杀意,赵姝觉着,自?己好像变成了待宰的牛羊。

“毛蛋哥哥住手!四年前北方蝗灾,阿娘生我?妹子险些死了,给我?阿娘施针的就是这位公子。”十一岁的赵葵站了出来,语出惊人,少年一张脸亦浮肿蜡黄,“爹娘,你们不是说想顺道?见恩人一面,快说话啊,他是好人!”

赵姝哪里记得他们,只是赵甲夫妇也出言承认了,她眼中闪过希冀,满以为是虚惊一场。

“那就先剁一根指头送去吧,反正像他们这种人,少一根手指也有人伺候不是。”

她倒抽一口凉气,便拼了命地反抗起来,却只换来腹上一记重?踹,侧脸砰得撞在泥里,她瞧见赵葵跟在赵甲身后挥着手疾跑过来,鼻腔里一酸,终是哭着看向?那个叫毛蛋的汉子。

她想说,没了指头,自?己就不能替人配药医病了……

话还没说出来,猛然间便被撒了一捧温热鲜血。

赵姝整个人滞住,直到脑袋被箭矢贯穿的汉子轰然朝她倒来,才惊叫着连滚带爬得拼命后退。

而后她循声回头,看鬼似地望着从?崖边连理树下翻身而上的人。

第60章流民6

尚未瞧清楚,便又从崖下翻上来好几个人,零星火光里,箭矢飞天,却?似长了眼一眼,特意避开李甲一家,但听得一连串的闷哼惨呼。

她再一回头,身后便七七八八倒了一堆染血的尸首,跟着毛蛋来的几个人,大多连拔刀对的机会都没有。

山岚吹不散这骤起的浓重血腥,她还陷在方才的险况里,想要起身时,两腿却?似没了知觉,眼眶里泪珠儿还未及堕出。

她撑手呆坐在尸首旁,轻眨眼睫的动作带出残泪,才恍若噩梦惊醒一般,撑手在地上连连后退了两下,仰着面?后背抵靠上一块冰凉巨石。

崖下亦传来两拨人的拼杀搏命声,她还没听?出有多少?人,声息就忽而断了,毫无疑问?是秦人将来协谈的流民都制住了。

她的手还在无意识得发颤。

崖下一队秦兵压着十余个负伤的流民过来。

“将赵甲一家先收押,其余活着的去军中领药材食水,带一句话回去。”长剑入鞘,嬴无疾从她身侧阔步而过,径直走?到其中一个胳膊险些?被?斩断,露出白骨的流民面?前。

他从怀里摸出御赐的伤药,两下撕开那人衣袖娴熟撒药,一面?沉声道:“免三年田赋,纵我为储君,也不便开此先例。不过九原郡苦寒,正好南边与西川交界的一地新建了县治,军屯走?了,还垦了两万亩良田空着。是赵戬昏庸,尔等本无大过,不如归秦,免尔等田赋力役杂项一年……那两万亩军屯,三年前就开垦了,俱是熟田。”

一席话分明是施恩,他却?只垂眉敛目,如旧友叙谈,缓缓而述。

尤是那‘熟田’二字重逾千钧,他却?似轻描淡写带过,话没说完时,伤处却?已经?简单包扎完了。

这些?流民都是跟着毛蛋的混子,正因?平日?好勇斗狠才被?赵甲提拔了作第二等的头目,原先在乡里本就不是些?守规矩的老实人。

此时,却?已有两个伤势轻些?的反应快,当?先拜倒于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人此刻却?如祷拜神祇,挥泪不止倒说不出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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