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剜了他一眼,咬牙走出了台球室。
外面已经?没了谷婷和季川遥的身影,管家正好从?外面走过,见?到谷雨轻轻低了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谷雨也对他点了点头,刚想走出去时?,却忽然被他叫住了。
“谷小姐,请您等一等。”管家谦逊有礼道。
谷雨闻声止步,抬眼望向他。
管家踌躇片刻后,看了看台球室内,姜屿似乎没有跟过来,才说道:“老奴的腰有些疼,能劳烦您扶我去小花园坐一下吗?”
谷雨有点莫名?其妙,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管家只怕有事?情要和她说,故而不?动声色地点头。
他们动静轻缓,蹑步挪到姜家的小花园处,管家刻意选了僻静的地方,在长凳上坐下。
谷雨顺势坐在他身旁,语气温和道:“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直说了。”
这个管家从?前便帮过她,故而谷雨内心存了丝感激,态度也是拿出对长辈那套。
侧耳倾听,神色有礼。
管家道:“从?第一次见?到谷小姐,您拿出那根编绳作为?少爷的生日贺礼时?,老奴就知道,您会和少爷产生不?小的羁绊。”
谷雨闻言神情怔忪,不?太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管家又笑了笑,继续道:“少爷的母亲,最擅长的就是编绳,以前经?常做这个,拿来逗少爷玩,也经?常教少爷编绳,只可惜她死后,少爷便再也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
谷雨听了这话,眸子不?自?觉睁大,心里顿时?有种预感,这老管家似乎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管家对她的反应很是高兴,又说道:“其实也是老奴多事?,这些年看着少爷长大,总是很心疼他一个人的,身边除了夫人昔年亲手送给他的佛珠,他其实什么也没有。”
“那串佛珠,是姜屿的母亲送给他的?”谷雨问道,她依稀记得那串菩提珠的模样,很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只是没想到……
“是的,是夫人临死前,在病床上送给他的,当时?她正在与老爷闹离婚,不?料出了车祸,最后她亲手将?那串佛珠交付到少爷手中,是因?为?佛珠能净化心灵,希望能改掉他身上的戾气。”老管家轻声细语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难道姜屿小时?候就有……这种偶尔暴戾的一面吗?”谷雨接着问道,目光不?自?觉闪烁起来。
毕竟是在姜屿的管家面前,说姜屿的负面,所以她总是会心虚几分,稍微多措辞几分的。
管家叹口气,花白的头发显得更沧桑了,对谷雨说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姜屿的父母是在学校认识的,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后来很顺利地结婚生子,有了姜屿。
当时?姜家在A市不?算顶流的豪门,姜屿的父亲顶了很大的压力,去经?营操控这个大船,最终做出了一番成?绩。
但是人在压力之下,难免需要释放精力,姜屿的父亲不?知怎么,突然开始虐童了。
这个事?情一开始做得很诡秘,只不?过是偶尔叫姜屿在身边,大声地责骂他,小到东西打碎,大到成?绩不?理想。
其实姜屿怎么会成?绩不?理想呢,他一直很聪明,在贵族学校始终保持年级第一的排名?。
姜母也很不?能理解丈夫的苛刻,但是她性格软弱温柔,只能告诉姜屿,要更努力些,父亲才会夸你。
姜屿长得像母亲,性格也与她如出一辙,眉眼尽是江南小雨般的似水柔情,可久而久之,便开始沉默寡言起来。
后来,他的身上,开始出现这种各样的伤痕。
老管家当时?才三十多,伺候他穿衣服时?,被那隐蔽的痕迹吓得瞠目结舌,正要去告知主人家,却被姜屿轻轻拽住衣角。
八岁的姜屿,支起个难看的微笑,轻声道:“别去,去了我要更惨了。”
老管家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竟然有人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可是姜屿一味坚持,他也只好暂时?作罢。
但毕竟纸包不?住火,姜母很快在陪着儿子游泳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姜屿怎么也不?肯换泳衣,他刻意选了件从?头包到脚的衣服,不?露出一点肌肤,还骗母亲说这是仿照的“鲨鱼皮”。
出于女人和母亲的敏感,姜母很快知道了一切,在她的逼问下,姜屿把?始作俑者?告诉了她。
紧接着,便是好几天的争吵,姜母深爱自?己的丈夫,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含着泪妥协。
只说,以后不?许这样对待姜屿。
姜父答应得好好的,眼镜下的眸光却晦暗无比,里面隐藏着阴冷的情绪。
然后他开始用更隐蔽,更难以发现的法?子,来折腾姜屿。
有时?候是针伤,有时?候是关一天不?给水喝,有时?候是夏天不?让他吹空调,三十多度在空调的热风下站着,而姜父则在空调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