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缨眼睫微颤,明白了?他今日?执意?要带她来这里的用意?。
她的子民,在?她的治理?下开始能吃饱、能穿暖。
君如舟,民如水,她为百姓做事,得到的是民心拥戴,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一些东西。
世事繁杂,想要处处周全?难如登天,寻常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这个皇帝。面临抉择时,势必要选择更重要的一方。
民心向背,是对?君王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朝堂上有逆反,有异议,甚至刺杀、下毒,想要她的命……
天下不会掉馅饼,那都是选择过后的代价,她能承受,也能应付。
这些事,还不足以成为让她伤怀的刺。
“我明白了?。”
想通后,朱缨觉得眼前迷雾豁然?开朗,昨晚的郁闷消沉都一扫而空。
“二?位贵人,可是来捐钱粮的?”
一个蓝袍小吏看见他们,快步走了?来,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笑着道:“二?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如今的状况贵人也看到了?,难民越来越少,我们实在?是不缺钱粮。”
朱缨颔首:“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扰了?。”
向小吏告辞,她露出笑意?,转身对?谢韫说:“我们回去吧。”
先得民心归投,至于四海宾服,她愿徐徐图之。
伤势
西洋钟已转过半圈,桌案前的烛火燃了一下午,大殿中寂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和朱笔擦过宣纸的细微声响。
翠衣双髻的御前侍女放轻脚步走进,手中捧着提神的热茶。照雪听到动静,望了一眼正蹙眉思索事情的朱缨,回头示意侍女噤声,起身接过送来的茶,又使了个眼色。
侍女会意点点头,把?东西放下后轻声退下。
已经僵坐了许久,朱缨终于将手中的奏疏合上,撂下笔身体向后靠,手扶着太阳穴,眉眼间略显疲倦。
正巧照雪将茶送来,她看见了,伸手便要去?拿。
“浓茶伤身,陛下少喝些。”一旁的照水忙提醒了一声。
朱缨动作?微顿,可她还有公?务要看,若再不提提神,恐怕就要睡着了。
她思量片刻,还是掀开茶盖灌了两口。
照雪看不过去?,试探道:“从行宫回来一路舟车劳顿,让陛下没睡好,若实在困倦,不若先去?休息一会儿。”
朱缨摇摇头,放下茶盏后二话不说,目光又回到了案上的一本本奏疏上。
近来事?务繁多,若她总想着懈怠,保不齐就又让人钻了空子。
突厥的哗变发生在中秋前夜。老可汗残暴昏庸,对外连年?征战,对内也毫无仁义可言,搜刮民脂民膏,打压功臣手足,让整个突厥人心惶惶,难以安定。
听闻新任可汗是老可汗同?父异母的弟弟,遭受排挤猜忌多年?,如今韬光养晦蓄足了力气,终于亲手将兄长推翻,自己坐上了宝座。
新任君主上了位,旧任兴起的战火自然也要推倒重算。
先前孟翊的西北军把?突厥军打了回去?,但双方一直没有订立明确的停战议和?书,今突厥换了掌权人,倒是爽快撤了兵,让西北边境松了口气。
不过大魏与突厥结仇已久,这?位新可汗的态度尚不明确,虽然已经撤兵,可日后会不会卷土重来还是个未知数。
朱缨不敢放松警惕,下诏给西北大营多拨了军费,让众将士好生操练。孟翊和?几位副将身在魏都,恐怕也留不了多久。
待朱缨将所有事?务处理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从龙椅上起身,见照水欲言又止,诧异道:“出?了何事??”
“回陛下,静王殿下来了,就在偏殿。”
照水自知此事?做得不妥,解释道:“未时?就来了,但陛下吩咐过理政时?任何人都不见,臣就如实说了。可静王不肯回去?,说想在偏殿等候,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朱绪才替她挡了刀,胸口那?伤可不算轻。
从行宫离开时?,朱缨顾忌着他?的伤势,本想着让他?留在行宫养几日,待伤好些了再回宫,可他?却?不愿,坚持说没有大碍,跟着一起回到了皇宫。现在还不消停,不说静养,从他?的裕静宫远远跑到承明殿不说,还无声无息在偏殿等了她一下午。
“下次遇上这?种事?,直接禀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