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乐静静地坐在门槛边发呆,尚未开口,采葑直言道:“这不正好让棠梨阁的那人得意吗?”
采葑和佩玉劝了?半天,但暮烟乐决意搬到主楼隔壁的弄月轩,她们并不知道,鸠占鹊巢的人是她,而非周静宁。
弄月轩地方不大,常年无人居住,灰尘堆积厚厚的一层,采葑和佩玉不会术法,手忙脚乱地清扫。
她们都是普通的凡人,原本太极宗不该存在凡人,裴云初将她们从州主府挖到苍梧楼,替他?接待来访客人。
后?来暮烟乐嫁给他?,他?看她什么都不太懂,照顾不好自己?,拨出两名仆役,负责暮烟乐的起居。
而今,她们打扫弄月轩,累得满头大汗。
弄月轩即便小巧玲珑,打扫的地方太多了?,按照凡人的正常速度,清扫起码两天才能完成。
暮烟乐说:“你们到门口来。”
她们听?罢,一手拿着?扫把和簸箕,一手拿拖把,不解地走到暮烟乐跟前?:“夫人有何?吩咐?”
暮烟乐笑?了?笑?,手腕翻转,单手结出几个漂亮的法印,带着?金色荧光的光束从指间溢出,整座弄月轩都被光束笼罩,片刻时间,光束消失,弄月轩竟然明窗净几,像刚造好的崭新摸样。
费时费力的清扫工作,是她们的职责,而今暮烟乐体会她们的辛劳,又迫不及待住进?新的房子,主动用清洁术解决。
采葑和佩玉既艳羡又感动。
裴云初搬回主楼,得知暮烟乐搬走的消息,他?并没说什么,吩咐仆役们继续照顾她,别的,也?不太关注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僵冷得像冰块,谁也?不肯主动见谁。
整座苍梧楼目前?只住了?三个人,另有寥寥几名仆役。
暮烟乐的弄月轩靠近主楼,而棠梨阁偏远荒僻,只要有心,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在双方的眼下。
自从暮烟乐为仆役使了?个清洁术,采葑佩玉的态度更亲近了?,平时照顾尽责,吃喝上面极为的用心,仿佛把她当成了?受人欺负的小可怜,而周静宁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恶人。
她们经常打听?周静宁的一举一动,将她的日常告诉暮烟乐。
周静宁邀请裴云初一起练剑。
周静宁陪裴云初观赏春花。
周静宁向?裴云初讨了?一件木鸢。
……诸如此类。
暮烟乐对?木鸢有些?印象,小时候她在凌云宗后?山迷路,裴云初在这片浩瀚的密林,靠木鸢寻找她。
木鸢是他?调查的机关术之一,珍贵而少见,他?倒是大方,周静宁向?他?要,他?便给了?。
谈起这些?琐碎事情,采葑和裴云忿忿不平,暮烟乐却平静地笑?了?笑?,脸色像死水一样的毫无波澜。
哪怕他?把整座楼都送给周静宁,她亦觉得自己?无所谓了?。
周静宁有的东西,她没有,周静宁没有的东西,她也?没有。这是她入住弄月轩以来,已经搞清楚的事实了?。
一个男人,爱谁就对?谁好。
大抵在周静宁的眼里,裴云初是个对?她极其?深情的男子。即便不小心中?了?暮烟乐的招,被迫娶不喜欢的女子,可他?的心始终放在周静宁的身上,再也?没碰过暮烟乐。
暮烟乐最近变得愈发清闲,每日晒太阳打坐,练习入门的剑法,偶尔得了?空,甚至还能平心静气地思索周静宁的心思,短短的时间内,她对?宣卿平的爱慕,为何?突然转移到裴云初这里了??
邀请裴云初去她的棠梨阁,又陪他?喝酒作画,一个人这么快便会移情别恋吗?
最初想不明白,可后?来,暮烟乐终于明白了?,大抵世界上像她这样执迷不误的人,只有少数人罢了?。
大部分的感情,遇到障碍,都能轻松放下的。
她却给自己?画了?一个牢,锁在里面走不出来了?。
时间匆匆流逝,一月过去。
暮烟乐平日作息规律,入夜后?两个时辰便要睡觉,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泡了?个澡,穿上柔软舒适的睡衣躺到床榻。
屋内寂静昏暗,她的呼吸声缓慢起伏,正当沉入梦境,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
大门被蛮力推开,有人闯了?进?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头皮发麻,不等起身拔剑,那个高大的男人瞬移到床前?,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
一股熟悉的甘松香沁入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