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看向自己儿子,上半身倒是收拾得没问题,衣摆处还是有几处皱着的地方没有整理好。
贺老太傅今晚别的都顾不上,就顾着看淑妃的眼色,能成就成,成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淑妃递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贺太傅总算放下心来。
皇上兴起之时,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指着贺宴舟说道:“贺卿,我记得你小时候在宫里还被人一脚踢进莲花池子里去过,裹了一身泥出来,被太傅抱着一路哭到了朕跟前来。”
贺宴舟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皇上,这事臣都已经忘了,您就别提了吧。”
景历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说起来,昌云跟你小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朕倒希望,他别像你似的,被女人欺负了就知道哭,踹回去才是正理。”
朱家那几个小的,就爱欺负昌云,皇上可都清楚得很,只是昌云不爱计较那些,皇上自然也不会跟几个小女孩儿计较。
“哎对了,那个踹你的女孩儿是谁家的来着,时间久远,朕如今还真有些记不清了。”
贺宴舟垂下眸,道:“皇上,时间久远,臣也记不太清了。”
倒是太傅重重哼了一声,鼻子下面的胡子都被吹起来好高。
景历帝目光炯炯地看向他:“太傅,都这么久了,你老人家还生气呢,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别连累你老人家受气了。”
太傅道:“回皇上,臣记得清楚,就是秦总兵家的女儿踹的臣孙子,可惜秦总兵去得早,老夫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呢,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臣也懒得与他们家计较,秦总兵家真是将门出虎女,我们贺家世代文人,惹不起他们!”
“哈哈哈哈哈!”
景历帝哈哈大笑着,拍着淑妃的手:“你瞧瞧,又是秦家,朕怎么突然发现,这秦家真是出人才呢。”
可惜如今秦家已经在朝堂上销声匿迹,景历帝放眼望去,竟找不到秦家人的踪迹。
唯有角落里坐着个不起眼的秦雨铃,景历帝对淑妃道:“奇了怪了,秦家若是一个人也不在这场宫宴上也还说得过去,可怎么会独独来了个她呢?”
淑妃道:“皇上,她是朱家未来的儿媳,秦家唯独够格来宫宴上的,不就只有她吗,也不知是礼部为了巴结朱家发的帖子,还是朱家让礼部给她发的帖子,总之她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
秦雨铃正绞着衣摆无措发呆,她的座位离前面高台实在太远了,她听不清前面在说什么,只知道皇帝刚刚在笑,指着她的方向说了什么话。
景历帝想来想去,觉得秦家女实在是人才,虽说没在他面前晃过,却总是三番两次被人在他面前提起。
先是朱遇清骂了她,骂完姓裴的也骂她,看起来现在太傅也对秦家女颇有意见。
皇上叹道:“说得朕都有些想念秦总兵了,今日他家有女眷到场,也别晾着她了,叫她把座位挪到朱家旁边去,往后就跟朱家待在一起,反正她迟早是要嫁入朱家的。”
便有宫人立刻走到秦雨铃身边去请她。
秦雨铃便就在这一阵错愕和摸不清状况的形势里,被挪到了朱家女眷之中。
她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原来宫宴前方的视角是这样的,舞姬的腰肢就在她眼前扭动着,乐师敲出的恢弘乐声就在她耳旁震颤,她下意识望向唐明安的方向,她已经超出他许多许多。
她的心底在敲锣打鼓的颤动,原来,原来权势的滋味是这样的,她靠着婚姻一下子就能坐到这里来。
与这比起来,从姑姑那里拿来的请帖倒是不值一提了。
待旁边的朱思思扯了扯她,她才惊觉高台上坐着的皇帝在叫她。
景历帝对淑妃道:“你瞧那孩子,浑身上下灰扑扑的。”
淑妃道:“皇上,秦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眼下恐怕是过得艰难。”
可秦雨铃的确是生得好看,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是秦家祖传的美貌,就是人呆了点,没什么灵气。
景历帝一时间看得呆了,真是个美人儿啊,还是个年轻的美人儿。
就算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得到美人儿了,景历帝也觉得,自己要善待美人。
“来人,赏!”
这一声把淑妃都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又要赏什么。
只见皇上一连赏了秦雨铃十多样珍宝,有西域刚进贡上来的鸽血红宝石,还有南越刚进献过来的阳绿玻璃种手镯,秦雨铃一时之间被推向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她一面震惊着张大嘴,一面哆哆嗦嗦谢了恩,捧着一堆珍宝回了座位。
感触着怀里价值连城的珠宝和首饰,她不可思议地望向高台上坐着的帝王,一盏盏宫灯烘得他摇摇晃晃的发着光,在她眼中形成了虚影,她眨了眨眼,想再看得清楚一些。
她今日一步一步的,每次以为自己这趟已经见过了不曾见的,已经触到了曾经万万不敢想的,一路坐到了大殿前方。
可知道现在,她望着高台上的帝王,那才是权利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