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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0页)

那天晚上安静地吓人,院子里的黄狗突然开始狂吠,接着马上变成了欢迎的呜咽,是我哥回来了。

他蹑手蹑脚地朝屋里走,怕惊动我爸妈,借着火塘的光,我看到他用唇语摇着头对我说,没有!

我得意地用手指了指牲口棚。

“吓死我了……”哥哥笑了,擦擦头上的汗,“我还以为全丢了。”

我回到火化坑边,慢慢感受四周温度的升高,雨点般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震耳欲聋,这是为了向送魂路上的魔鬼开火,除去旅途上的邪魔。

毕摩苍老的眼眸里闪着橙色的火焰,正为哥哥念着最后一段指路词。

“阿机尔古!现在阴间有两条路!一条是黑路,一条是白路。黑路是魔鬼走的路,白路是好人走的路,是祖先走过的路,你要朝着白路走,莫向黑路行!你要沿着祖先的路走,一直走到祖先居住地去,祖先的住地屋上还在冒炊烟,祖先打仗的地方还能听到吼声,你莫要变成鹰,鹰来破鸡群,亲人见你必定吼声起,你莫要变豺狼,亲人见了一定会远离你,最好你能变成布谷鸟……那样的话,看不见你的身影,还能听听你在山林中的呼唤声。”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告诉我,说我们生离不开火,死也离不开火,是火养育了我们。

火可以驱寒、做饭、祈福,甚至还可以当作武器,但如果你问问我哥的话,他很可能还能说出一样别的东西。

2000年的七月末,我的记忆中那段时间下了将近半个月的雨,不过当关键的日子来临时,阳光突然眷属了我的故乡,那年的火把节对我哥来说意义非凡。

昭觉的集市旁的空地上建了打歌场,最中间的地方竖了一棵大号的火把,前面栽了一节干燥易燃的树桩。

我们在排队打火花,每个人都依次拿着手里的木棒去树桩上钻火,如果没打出火,就换下一个人。

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那天我妈破例给我和我哥一人10块钱,我想先去买东西,她却先让我去排队打火,她一直跟我啰嗦,说打出来你的幸福就来了,可我的眼睛一直望着远方的小摊子,我怕我去晚了,好吃的就卖完了。

幸福会跑掉的。

我没打出火花。

我妈抱怨,你根本就没用心!

在我快要走到卖冰棍的摊子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我一回头,看到有好多人都围着我哥,他手中的木棒尖尖上有一团桔红色的亮光。

“好厉害,你是今天第一个!!”

人们都说,第一个打出火花的人,会在最近一段时间获得意想不到的好运。

我和尔古花光了所有的钱,买了一大堆零食,坐在高处的草坪上大快朵颐。

我嘴唇下边有颗很小的痣,后来有人跟我说这是“食痣”,就是说我比别人有口福的意思,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有钱人才能天天吃好喝好,但如果吸毒算有口福的话,这个还挺准的。

夕阳照耀着热闹的打歌场,有一群年轻的女孩在排练朵洛荷舞,她们手里拿着黄纸伞,脖子上的银饰反着金光,转圈的时候,没过脚踝的百褶长裙会先扭起,再反方向绽开,看起来像倒扣的长颈花瓶。

其中有一个女孩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她站在最后一排,倒不是因为她舞跳得有多好,反而是因为她跳得最不好,另外几个女生正在指点她。

即使她挨训了,跟别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感觉很温柔。

她看起来年龄比我大几岁,容貌姣好,在人群中很显眼,肤色比周围其他女孩稍微白一个度,皮肤也细腻,最重要的是,身材看起来很有料。

我对看表演不感兴趣,但我倒是想看看她在舞台上的样子。

哦,那天晚上我还遇到了拉龙,那个时候他还在利姆,他说跟别人发生了点冲突,问我想不想跟他去报仇。

具体是什么矛盾我忘记了,总之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不重要。

“但我……”我晃了晃我手中的白柴,意思是我被安排了任务。我得去搭打歌场的中心舞台。

“哎呀,找人替你呗。”拉龙无所谓地说。

如果用穷极无聊这个词来形容我过去在利姆的生活,那打架确实算是一项比较刺激的娱乐活动。

我去找到我哥,拜托他帮我把活干了,他问我干什么去,我故作神秘地说,去“办点事”。

我和拉龙就这样一直游手好闲地到处乱转,等待我们的目标出现,这期间我们还去集市旁的露天影院看了两场电影。

当时有一点我感觉挺奇怪的,我让我哥替我干活,他事后居然没让我“还债”,一般我让他帮我干点什么,他绝对会让我再帮回去,但那一次他没有。

他说,你不用来了,玩去吧!

我们这边都搞完了。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意外地发现我哥居然在跟之前那个跳朵洛荷舞的女孩说话!

怪不得他不想让我回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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