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舟嘴角一抽,不屑道:“那位王公子呀,真当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初见我时,一副文武双全的做派,滴水不漏,可惜待后来见着你,眼底那抹贪婪便再也藏不住了,须知我们医家,望闻问切中的望字,见微知着,他那点想让我们姐妹共侍一夫的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我?”
宁思愁茫然道:“姐姐你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我咋啥也没瞧出来?”
宁兰舟无奈扶额:“你还好意思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医不成,修行怠慢,整日就知道玩耍,性子就是定不下来,也幸好你是宁家人,这般胡闹,将来走江湖得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我也就年长你两岁,如今你是几境?将来如何撑得起宁家名声?”
宁思愁扭扭捏捏说道:“二……二境,宁家不还有姐姐你嘛,有你继承娘亲衣钵,我懒散些,不打紧的啦……”
宁兰舟叹道:“你这小妮子什么都学不好,身段倒是随了娘亲,这般妖娆,把那王公子的魂儿都要勾出来了,依姐姐看呀,赶紧把你嫁出去,让夫家好生管教,省得我与娘亲整日为你费心。”
宁思愁慌道“别……我不要嫁人,呜呜呜,好姐姐,别把我嫁出去,思愁以后多用功就是……”
宁兰舟奇道:“用功这个词儿在你口里说出来还真的挺稀罕的哩,来,跟姐姐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嫁人?”
宁思愁吞吞吐吐说道:“男人……男人的那活儿,据……据说有长枪这么粗……插……插到那里……岂不是痛死……”
宁兰舟气笑了:“敢情姐姐嫁出去,被男人插进那里就不痛了?”
宁思愁赔笑道:“姐姐你境界高,未来姐夫若是不疼着你,踢下床去便好,思愁可不成,多半是要叫夫婿欺负死的……”
宁兰舟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若不是爹插进娘亲那里,哪来的你……”
宁思愁又开始了屡试不爽的撒泼打滚,揉着双眸哭诉道:“不嘛,我就不嫁嘛,呜呜呜,姐姐不疼思愁了,若是爹爹在,定然不会叫思愁难过的……”眼角却硬是逼不出半滴眼泪。
宁兰舟没好气道:“得了得了,装都装不像,你这丫头省点吧,娶了你这媳妇,我都替你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夫婿可怜,况且我是长女,要嫁也是我先嫁。”
宁思愁立马破涕为笑:“嘻嘻,姐姐最疼思愁了,对了,姐姐你可知道爹爹为何丢下我们不管了?每次我问娘亲,她都罚我抄医书……”
宁兰舟怅然一叹:“爹和娘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池畔草丛间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踩踏之声,宁兰舟知觉,高声娇喝:“此地乃我济世山庄宁家禁地,若是误闯此处,还请速速离去。”
草丛间钻出两个瘦弱的人影,俱是头戴草帽,手提行山杖,背负药筐,皮肤黝黑的药农装扮,浓眉大眼,脸上写满岁月的坎坷,衣裤上划出好几道口子,染有血迹,一瘸一拐,其中一人光着左脚,仅穿一只草鞋,看着狼狈万分。
左首一人高呼:“姑娘莫怪,我们兄弟从外地来,头一回进这谷中采药,方才在那峭壁上见着几株品相不错的吸绊子,采集时不慎脚下打滑,崖上家中妹子一时没拽住绳索,摔了下来,若不是碰巧有几颗老树托住,这会儿我们兄弟都见阎王爷去了,人倒没事,只是到了崖下便迷了路,恳请姑娘指条明路,好让我们与小妹汇合出谷去。”
药农兄弟杵着行山杖,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近,待看清氤氲云雾里,浸泡在温泉中不着寸缕的姐妹二人,双双瞪直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喉结滚动,口中喘息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胯下银枪蠢蠢欲动,山野粗人,一辈子和药材打交道,见着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家小妹,何曾见过宁家姐妹这等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
温泉水面上露出半截白皙香肩,一字锁骨浮出,衬着修长玉颈,双颊染上桃花,檀口呵气如兰,杏眼中那抹羞怒,欲语还休,敏感部位尽数隐于水下,未有半分裸露,但那又如何?
能抵得住这般诱惑的男人,天下几许?
药农兄弟全然不顾宁兰舟的告诫,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既不敢上前,亦不欲离去。
宁兰舟峨嵋深蹙,运转神通,鞠起一捧清泉,以独门手法往前甩出,四道水箭离手激射而去,准确无误地命中药农兄弟双眼,两人终于惊醒,紧紧捂住两眼,鬼哭狼嚎般满地打滚,嚷着不知哪里的方言。
宁思愁担心道:“姐姐,你不会把他们弄瞎了吧?”
宁兰舟:“没事,我收着力呢,最多半柱香就恢复如常,权当给他们洗洗眼了,走,我们赶紧把衣裳换上。”
宁家姐妹换上来时衣裙,穿戴整齐,梳理秀发,药农兄弟仍在地上大声惨呼着,异常凄厉。
宁兰舟本想赔些许银子了事,奈何地上那两位光顾着滚,根本听不进去,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在为难之际,林中又闯出一位五短身材的妇人,衣上绣着补丁,手上提着一只草鞋,看样子正是其中一位药农丢失的那只,腰间还揽着一截麻绳,见着四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一声惊呼,扔下草鞋,扑向地上药农兄弟,哭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宁兰舟轻声道:“这位妹子勿慌,你家兄弟只是暂时失明,过会儿就好了,待他们二人恢复,我再带你们出谷。”
妇人抬头望向宁姐姐妹,眼珠子一转,起身如泼妇般悍然骂道:“我家两位兄长从峭壁上掉落,伤着手脚不奇怪,怎么就伤了眼睛?定是你们这两个狐媚子所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生性老实,怎么就招惹你们这些富家大小姐了?跟你们说,这事没完,我要告官去!”说着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二人,药农兄弟顿时呼天抢地,如杀猪般喊得更惨了。
宁思愁急道:“胡说,明明是他们私闯我家禁地,偷看我与姐姐洗浴。”
妇人蛮横说道:“我还说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故意脱光了勾引我家兄长呢,走,有事跟官老爷说去!”说着就上前伸出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掌,朝宁思愁抓去。
宁兰舟伸手拦住,皱眉说道:“你这妇人,还讲不讲道理了,区区银子,我宁家还赔得起……”
妇人本来笨拙的手掌,忽然灵巧无比地绕上宁兰舟手臂,轻轻一带,另一只手掌已结结实实地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顿觉腹中翻江倒海,宁兰舟不愧为名门之后,骤遇变故,并未慌乱,左手拍开腹中肉掌,按捏窍穴,止住痛感,右手切刀为指,猛然朝妇人颈下点去,正是宁家秘传截脉指,若是点实,即便这妇人修为高于自己,也必将瘫痪片刻,为自己争得那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妇人肌肤前一瞬,眼前一花,看似臃肿的妇人却离奇失去了踪迹,心中一惊,正欲掠起,后背吃痛,气机紊乱,已然挨了一记重击。
“思愁,快跑……”宁兰舟呢喃一句,她昏迷前所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宁思愁手足无措的惊惧眼神,以及耳畔一句笑言:姐姐棒前挺奶儿,妹妹胯下撅臀儿,姐妹同浴洗穴儿,双双挨肏生娃儿。
夕阳西下,古道苍凉,晚霞漫天,赤紫交辉,最后一丝残阳落入山间,转眼已是入夜时分,莫留行初入江湖,经验远称不上老道,这天多贪了些行程,此刻别说投栈,便连借宿的村落都难以寻得,只得朝马车内的秦牧生与韵儿告罪一声。
秦牧生洒脱一笑:“江湖儿女,风餐露宿,依稀寻常,反正车内备有吃食,你我在马车上对付一晚,帐篷就留给韵儿,毕竟女孩子家,总不能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块去了。”未了,还一惊一乍般搂住双肩畏缩道:“慢着,难道莫兄你是故意为之?先说好,兄弟我真的不好那一口,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可别想着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