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贪狼噬月、七煞锁龙、坠星焚海、神木通天四式戟法皆是从意境中衍生出来的,只要意境修成、肯下苦功,这四式戟法便并不难圆满。
而如今康大掌门思忖的,却是另一桩事情。
他又暂歇了修行,在碧蛤洞府中耗费了旬日工夫、不眠不休的将手中玉简细细阅过一番过后,便就合目沉思半日。
这玉简上头有包含袁家那位金丹老祖的历代掌家人批注,康大宝一一看过,再对比自身体悟,亦只觉上头大半都是谬错之言。
“尽信书不如无书”,如今的康大掌门,早已非是当年那个愚氓无知的小小游商了,是该到了可以针砭前人所注的时候了。
但这玉简之中,亦不是无有令人茅塞顿开的精妙之言。而这里头的大半,却要来自袁家当代家主袁不文一人所注。
也可从此处见得这老修是何等惊才绝艳。
可惜了,因了原因种种,他也还是毁了道途、结不得丹。
若不然,袁不文身处如今大势之中,当也能带着荆南袁家做出番更大的事业才对。
熄了心头叹息过后,康大宝右手一抬,屈指一弹,三枚玉珏闪烁灵光旋即从其储物袋中飞脱出来,继而康大宝悬于眉心、口舌、心眼三处,一线而下。
“袁不文从前说元婴都难推出一字,那么我今日以玉珏助力,能否推得?”
康大掌门心下一定,三枚玉珏倏地一震、灵光大盛。
碧蛤洞府中生起一道玄而又玄、难以言述的灵蕴,康大宝敛息屏神,喃喃吟诵起来:“青木孕杀机、北斗葬龙庭、折戟为笔写天刑”
如此又是月余工夫,倒称不上是一无所获,只是若要以这等速度推演此法,怕是要以百年计。
这固然已能令得一片真心尽负在此法上头的袁家人望尘莫及,可在康大宝看来却是难称得差强人意:“或许是我修行境界太低?也罢,且等将来结成金丹过后,再行一试。”
康大宝出了洞府,方才回落宗门,便就见得叶正文寻他过来。
“何事?”
“费司马有信寄来,”叶正文取出一卷灵帛于康大宝面前,一面展开,一面言道:“简而言之,就是些好生筹备,以待天时的话罢了。”
康大掌门粗粗掠过一眼,心头未觉意外,只又出口反问:“那护寺堪布现下到得了哪里?”
“旬日前传来消息,当还在博州鲜于家盘桓。”
康大宝语气诧异:“我记得我闭关之前,来自无畏楼的消息便称那护寺堪布自摘星楼拜谒过项天行之后,就去了博州鲜于家阵外索人。怎的已过了这么长时候,他竟然还是未动?!”
“确实未动,”
“难怪我这一回闭关也算不得短,却都无人唤我,我道为何如此安生呢,”康大宝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色,开口又问:“那州廷又是如何动作?”
“亦未有所动作,许是上头都还未议好章程。鲜于家则是对外称封山,一应外客子弟,皆不得进出。”
这事情里头怕是透着蹊跷,鲜于家好歹也算是摘星楼辖下除了两仪宗外最强的势力,便连堂州云水宗亦要稍逊他们一筹,如今竟就被一个释修后辈堵得封了山门?
康大掌门只觉奇怪:“再不动作,那护寺堪布在博州,或是都要跟鲜于氏把孩子生出来了。”
二人又议论一阵,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正待散去,便就又有一人寻上门来。
—————议事堂
“晚辈是有好些年月未曾见得长史了,正待登门拜谒,不意长史竟拨冗来会,荣幸之至亦同是晚辈之罪过,长史近来可好?”
州廷司马府长史不色少有来重明宗的时候,为表重视,康大宝便将留驻宗门的裴、叶、周三个冠着长老名头的师弟一并叫来。
“劳道友记挂,尚好尚好。此方南风养人,贫僧自中州过来这些年里,都不晓得已经胖了几何了。”不色乐呵呵地拍了拍大肚子,笑容可掬、浑似个在世弥勒。
他言语动作都是有趣,堂内众人听后都笑,只是这闲话才叙了不久,不色便就面容一板,言起了此行正事:
“福能来山南道遴选明妃一事,已得过项天行准允。费司马与朱刺史相商一阵过后,却不允他来云角州庭实控地域掀起风波。双方争论数场,直至现在方才有了些眉目。”
康大宝跟着面生肃容,沉声言道:“非是晚辈庸人自扰,盖因事涉我家,还请长史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