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许久也没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小喜子,又在偷懒了?”一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太监打了个激灵,忙转身,对着走来的老太监谄媚笑着:“爷爷,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我这儿遇着了见棘手的事情。”
小喜子如是一说,那老太监一拍他的脑门:“你是不是傻,贵人的事儿我们有资格管吗,还不快找人将这个事报给五阿哥。”
当报信的小太监来到胤祺屋子的时候,甄宝玉已经和胤祺叙完了旧,溜达着离开,只剩下胤祺独自在屋子里思索着,如何让皇太后尽早赐婚。
听到黛玉使人送来了糕点,胤祺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快让人将这糕点拿着,我领她去见皇玛嬷。”
第96章请求
“皇玛嬷,这是林家姑娘特特送来的糕点,听说特意从医书里找的方子,最是清热祛湿,你试试味儿可还成?”胤祺抬脚便拎着试过毒的糕点到了皇太后的屋子。
皇太后正为了这潮湿的水雾而难受,只觉着胸口憋闷不已,郁郁打不起精神来,见了胤祺,才笑了出来,虽说没甚胃口,却也拿着那山药薏米糕咬了一口。
这味儿却比皇太后想象中的味道好了许多,并未甜到腻得慌的地步,适宜的回甘让皇太后不由多吃了两口。
“林家姑娘孝心可嘉,是个好的。”皇太后点点头,赞了句。
“林家姑娘自是极好的。”被皇太后这么一夸,胤祺也与有荣焉,他得意的笑着:“孙儿瞧中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皇太后是蒙古来的格格,性子热烈,不似汉人那般讲究,听了胤祺的话,也不觉着出格,她认同的说道:“林家姑娘是会管家理事的,等你们成亲了,万岁爷再给你封个爵位,日子也就过起来了,我也能放心。”
这真是瞌睡了就送来枕头,胤祺还在想如何与皇太后说,他想尽快将亲事定下一事,就听到了这番话。
胤祺内心一喜,赶忙趁机说道:“皇玛嬷,这么好的姑娘,咱们赶紧娶过来,日后也好向您尽孝。”
除了大事,皇太后对胤祺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在这老太太眼中,不到改朝换代,都说不上大事,因此听了胤祺的请求,皇太后也没拒绝,她哄着胤祺:“你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了,等今年小选,我让内务府找几个出众的人去服侍你。”
胤祺撇撇嘴,仪态全无的摊在椅子上,扯着嘴角:“皇玛嬷,林家姑娘珠玉在前,哪里还有比她更好的姑娘,您就甭操这份心了。”
那姑娘确实出色,皇太后回想着她见过的两代帝王的后宫之人,却没有一个比林家姑娘更加出众的,姿容上佳的缺了学识,读书习字的又缺了管家理事的本领,仔细向来,真真是处处拿的出手,若林家人丁不是如此稀薄,林家底蕴再强一些,凭着林家姑娘的素质,当太子妃也不为过。
想到这,皇太后也紧迫起来,虽说她们都有了默契,黛玉是默认的五阿哥福晋,但指婚旨意未出,一切都有变数,皇太后从来就不愿意委屈了胤祺,有这么个处处齐全、胤祺又喜欢的姑娘,她绝对不会放手。
“你呀,从小就要最好的。”皇太后嗔了一句,却并未动怒,她养大的孙儿本就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皇太后指甲上的玳瑁轻轻敲击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响声:“按着规矩,你们的福晋与侧福晋应当都是从选秀中出,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情况,现在在南边,不好操持,等回京后,我找个机会让你皇阿玛给你赐婚。”
“谢皇玛嬷。”胤祺亲手倒了杯奶茶,盛给皇太后:“孙儿全靠您了。”
康熙对皇太后很是尊敬,轻易不会拂了她的意,既然皇太后应了,想必这事儿很快就能定下。
“只不过成亲还得等着,你前头还有三个兄长未大婚,不提太子,也有两个兄长,你万不能越过他们去。”皇太后正好吃了块糕点,觉着有些口干,接过奶茶咽了下去。
赐婚,赐婚好啊,黛玉岁数还那么小,胤祺本来就没有立即娶她过门的打算,只要下了赐婚的圣旨,有了名分,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打林妹妹的主意。
胤祺想到京中的贾家,姑苏的甄家,以及那些隐隐透出过意向的赵钱孙李家,咬着牙恨恨想着,眼中凶光毕现。
“这是自然,长幼有序孙儿还是懂的。”胤祺拿着玉锤,坐在脚踏上,轻轻地给皇太后敲着腿,皇太后看着在她膝下撒娇卖乖的孙子,只觉着在熨帖不过。
“这事就交给我了,回京后等着好消息吧。”皇太后拍着胸脯应了。
笑意从胤祺眼角逸出,他毫不掩饰喜悦,这让皇太后屋子里久违地响起了欢声笑语——
“姑娘。”黛玉正弯着腰看着院子里开得正艳的花,便瞧见了雪雁走了过来。
“那糕点送过去了?”黛玉拿着花帚,轻轻地将被雨打落在地的花朵收拢。
“姑娘,五阿哥过来了。”雪雁却没提糕点,回禀了另一件事。
黛玉扫着花的手一顿,这两日与五阿哥没有住在一个屋檐下,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但她也没急着出去,反倒是将花囊交给雪雁:“我记着我们园子里的水渠是活水,连着外头的苏州河,你找个干净的地儿,将这些花洒进去,也算是干干净净的去。”
雪雁知黛玉有着文人的那份伤春悲秋,听了这话也不意外,连忙便要将黛玉手中提着的花囊接过。
“妹妹好兴致。”正在此时,只听见身后传来少年的清亮之声,蕴含着浓浓的笑意。
黛玉见怪不怪的转头,果然见着胤祺长身玉立地站在身后,两人从小一道长大,更是一同随着林如海读书,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男女大防,胤祺在前厅等不住,跑到后头来找她,也不是稀罕事儿。
“这些日子雨就没停过,好好的花儿混在着污泥里,总是不忍,不若放水里,质本洁来还洁去(1),多好。”黛玉歪着头,难掩伤感地说道。
胤祺也知晓黛玉性子,但他不愿黛玉沉浸在这份哀意之中,他神秘笑着:“非也,非也,妹妹你这可就本末倒置了。”
黛玉果然不再伤感,她冷哼一声:“请问五阿哥有何高见,给我这俗人指教一番。”
胤祺用折扇点着香囊:“指教不敢当,若妹妹都是俗人,那就没有不俗的了,只不过妹妹到底着相了,我曾经在一本杂书上度过一首诗,诗人已经不可考,那里头有一句我却记着格外清楚,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2),妹妹你看可是这个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黛玉喃喃自语,仔细咀嚼着这句诗,只觉神思清明:“是了,是这个理,这花瓣到了地上,零落成泥,等到来年再开花,那新的花儿里未尝没有曾经的花魂。”
“五阿哥,这诗是从哪本书中见着的?”黛玉双眼亮晶晶地,扯着胤祺的袖子:“可否将那书借我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