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疼是在所难免,拆了绑带后,她习惯了右手插着兜行走,慢慢也在练习用左手拿筷子、拿笔。
生活一切都会步上正轨,再痛的伤口也会成为不值一提的过去。
只要活着,一切都会过去。
十一月下旬,她回了国。
没等什么大张旗鼓的衣锦还乡,她甚至没有带任何行李,全身上下只有兜里揣着的临时身份证和从“战友”那坑来的两千块钱。
从C国返回南岛,又从南岛机场直接飞了首都机场。
她来南岛出公差本来就是个靠近GT集团的幌子,现在任务完成了,自然还要回原单位报道。
想想回去还要写述职报告,她就蛋疼得很。
她是怀着雀跃和郁闷的复杂心情回到京市的。
一落地机场,她就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同行人下飞机前纷纷从包里掏出外套穿上。还穿着衬衣和长裤的宁瑰露,一下飞机就被西北风赏了个大耳刮子,冻成了哆嗦的孙子。
她窜进机场,先回了登机口找国货店买了件外套。
兜里还剩两百,花了四十吃了碗面,还剩一百六。
出了机场,在门口跟司机讨价还价半天,商量好了一百五送她到市内。
兜里还剩十块,五块钱买张地铁票到家附近,五块钱钢镚买了瓶维C水。
从南右大街出地铁站,溜达到家,浑身上下倒着晃也再摇不出一个钢镚,她简直是财务规划大师。
不到八点,家里早早已经熄了灯。
宁江艇听到有人上楼的动静,但脚步声又并不像父母下楼。
这脚步轻快、一步三蹦,甚至,他疑心是小露回来了。
从前放学回家,她就是这样上楼。
将鞋子踢到一边,外套随便一扔,乒里哐啷地上楼,也不管一身臭汗,书包随便一扔,待会儿又风一样卷出来,还没看见人影,就听她吆喝一嗓子“我出去玩了”,跑没了人影。
这想法太离奇,他自己都觉得荒诞。
可他还是坐起了身,犹豫片刻,他拿起了床边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缓步走向门外。
全身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腹部伤口,因此他上楼上得很吃力,脚步抬得很低,拉拽着扶手,用手臂力量勉力拽着身体往上走。
回来这一趟累够呛了,到家还想美美吃一顿,结果竟然都早早休息了——
宁瑰露拉开房门就想把自己往床上扔,余光却意外瞥见书桌上还摆了一束鲜花……
什么,竟然早就知道她这两天要回来了吗?
她还以为她回得已经很突然了。
宁瑰露按开灯,走过去瞅了瞅花。
向日葵不错,怎么还有白菊?
哪家花店包的花,太不礼貌了吧。
她撇撇嘴。
正准备拉开衣柜换衣服,突然听到楼梯口有缓慢且匀速的上楼声。
她侧耳听了听。
什么玩意?
树獭爬进门了?
疑惑中,她拉开门走到楼梯口往下看。
宁江艇仰头往上一瞥,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静悄悄地站在那儿。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