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寒流无情地灌涌入祁灵萱的口咽,胸腔亦被千斤巨石压抑。
她被潭水裹挟包围,无力挣扎,唯有感受着窒
息一点点掠夺她的生命,意识愈发朦胧。
就在此时。
「殿下!」一道清婉的声音传入祁灵萱即将消失的听觉中,随之又是一道金石相击的落水声。
祁灵萱觉得寂静的水流骤然潺潺流动,好似是有人划过凄冷的潭水,唤着她的名字,奋不顾身朝她游来,不顾一切要带她上岸。。。
黑袍者眼见好事被姜时愿破坏,五指间四道暗镖分别对准阿愿的四肢,倏然狂风大作,锋芒尽露,凌冽逼人,竟难以抵挡,黑袍被吹得节节败退,浑身如无数铁链束缚。
不对,无风而起,这是剑气!
不等黑袍沉思,又见四处的陆不语朝她的方向追来,无奈之下,只得收手逃命。。。
风声将歇,尘埃落定,叶落无声。
姜时愿冰凉的手覆上祁灵萱的脸,墨发上的水珠滴滴坠落在祁灵萱的脸颊上,晕出淡淡水圈:「殿下。。。殿下。。。你怎么样?」
满是她焦急惊心的声音,还似羼杂着呜咽丶哭意。
祁灵萱似有所感,软睫微颤,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
映入她眼中的女子,神色焦急,紧蹙的黛眉,清丽精致的五官被浸了一层水色,更称得上欺霜赛雪,真如一珠裹上霜冻的幽兰,生于空谷,洁白无瑕。
「姜司使,你真美。。。」祁灵萱气若游丝,尽管自身难保,却鬼使神差说出此句。
可惜,死后复生,却仍是半只脚迈入鬼门。
浓郁的困意袭来,祁灵萱愈发倦怠,看着阿愿的身影越发朦胧,她只能虚弱地交代到最后一句。
「烦请姜司使转告沈司使,本宫看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确实刺有满曼珠沙华。」
姜时愿眼见着祁灵萱昏沉过去,双眸殷红:「殿下。。。殿下。。。」
*
祁灵萱被人推入水中,九死一生,如今亦陷入昏睡,姜时愿守在榻旁寸步不离,仔细照料。半炷香之后,陆不语那传来消息欲谋杀祁灵萱的黑袍蒙面者已经被抓获,现已被关押入地牢,等着她发落。。。。
一夜之间,惊涛骇浪。
先是明贵妃小产,辰妃认罪,紧接着是永安公主遇刺。
变故太多,同时也将她心中诸多的疑点犹如碎玉般串联成了线,一切都指向一个怪诞又大胆的猜想。。。。
她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遥,可事到如今,她却五味杂陈,神色麻木。。。
姜时愿将祁灵萱托给医官和内侍照看,只身前往地牢,地牢深邃,烛光衰败的影子渡在逼仄幽暗的空间内,无端给人一种窒息感。
地牢中,陆不语和李斯已经等待多时,姜时愿来到二人身旁,看见黑袍者被绑在木枷之上,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问向陆不语二人:「怎么抓获此人的?」
李斯拱手答道:「臣听闻明贵妃小产,立马命令全宫戒严,下官巡查至明翠阁周围正巧听闻异动匆忙赶往芙蕖潭,恰逢遇到陆处正在追击逃犯。下官与四处前后夹击,才能擒着此贼。」
姜时愿了然,走到黑袍者面前,一把掀去她的伪装,半缕苍白的鬓发散开,倾斜而下。
李斯和陆不语皆为震惊:「这不是明贵妃宫中的嬷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嬷嬷自知被擒,生死已不可由自己做主,淬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一应承担下所有的罪责。」
姜时愿声音冷冷:「既然嬷嬷欲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说说吧,为什么要想要永安公主的性命?」
「你问为什么?」嬷嬷笑意森然,咯咯发笑:「因为祁灵萱是大庆皇室的血脉,只要她身上留着狗皇帝的血脉,就必须死!」
「你是暗河之人?」姜时愿问,「还有多少暗杀的贼子潜伏在皇城之中?」
「你休想知道,我毕生效忠于暗河,纵使身死魂灭,亦不会向尔等低头。」嬷嬷放肆大笑,咧开苍白的嘴角,「这庆国江山,迟早改易。」
大逆不道,如此癫狂。
「大胆!」李斯闻言大怒,正欲动手行刑,却被姜时愿抬手拦下,她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毫无波澜,「既然嬷嬷如此坦诚,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既然你杀心早起,为何会偏偏选择今晚动手?」
嬷嬷倏然一瞬神色紧绷,嘴唇微颤,仅是一瞬,也被姜时愿极快地捕捉,她乘胜追击,逐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