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今晚明贵妃胎滑,你若不在前侍奉,必定惹人起疑。再说,贵妃小产,宫中再遇事变,禁军全宫搜捕,你却甘愿承担身份暴露之风险,也要迫不及待地选择在今夜动手。」
「我想,若不是逼不得已,嬷嬷应当绝不会选择今晚动手吧。」
嬷嬷额间的一滴冷汗淌下,灰缕半白的鬓发四散开来。
姜时愿:「我想是永安公主濒死前的这句话招来了她今晚的杀身之祸,你可想知永安公主意识丧失之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嬷嬷忽地激动。
「公主说在贵妃娘娘的身上看见了一株曼珠沙华。」姜时愿不急不慢说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嬷嬷故作镇定,面不改色地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
魅的左肩绣有曼珠沙华的秘闻仅有寥寥几人知晓,嬷嬷料定姜时愿绝不可能追查到这条秘密的线索。
「我虽不知道这条线索意味着什么。。。但我。。。方才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两个时辰前,内侍与辰妃暗通河渠,将尚宫局常供的鲜花改供为从未听闻过的曼珠沙华。内侍进献之时,祁灵萱说此花前所未见,而明婌亦跟着附和『本宫也是第一次见到此花』。
姜时愿道:「荒诞的是,曼珠沙华绣于明贵妃的身上,那便说明此花对她极为重要,而今夜内侍献上曼珠沙华之时,而明贵妃却说她从未见过此花。」
冰山显露一角,但足以动摇根基,遮掩的谎言摇摇欲坠。
而嬷嬷仍在力挽狂澜,「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贵妃熟知曼珠沙华,亦会了解此花月满之夜而开的习性。会不会是她在暗里操控辰妃的妒忌心并借辰妃之手。」
「除掉自己腹中的孩子,更是洗脱罪责。」
姜时愿字字落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嬷嬷听得发笑,
而陆不语和李斯亦是难以置信,毕竟虎毒还不食子,明贵妃为何要狠心除去自己腹中的孩子?
「空口无凭,姜司使可有证据?还有,你口中的洗脱罪责又是什么意思?」李斯忙不迭地追问,心脏狂跳。
「明贵妃,明婌,就是四绝之一的魅。」
姜时愿声音清婉,清瘦的身影被颓唐衰败的烛光裹挟着,然后她如傲雪寒梅,身姿挺立。
嬷嬷更似大骇,继续激动:「怎么姜司使也开始狗咬狗了?你可知你方才的猜测有多可笑!」
迎着所有质疑的目光,姜时愿淡淡地开口解释:「让我们一切从头开始梳理,我曾一直在想,魅潜伏在皇城已久,万寿宴乃是魅等来的千载难逢的刺杀时机,但她为何要抛出一个饵料舞女替她动手。。。。。」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永安公主的一席话方才点醒了我。。。。」
那时祁灵萱无端猜测魅也是病了。。。如今,姜时愿想来竟有异曲同工之处,微微一笑,「因为万寿宴上的明贵妃身怀六甲,怕是无能动手吧。」
嬷嬷闻言一颤,又听姜时愿接着分析道:「再言,今夜明贵妃栽赃嫁祸之计当真高明。」
「明贵妃知道辰妃对她妒心已久,遂故意在藏书阁中留下关于曼珠沙华的一卷残页,刻意引导辰妃以曼珠沙华夜半开花的习性动手。她知晓辰妃买通了自己宫中的内侍,亦知晓辰妃在曼珠沙华中藏了麝香,却装作毫不知情,故意让内侍将曼珠沙华放于自己寝殿中的妆奁上。」
「然后呢?」陆不语难以置信。
姜时愿垂眸,「等内侍退下之后,明贵妃应当是替换掉了方才拿进来的曼珠沙华,换成准备已久丶内藏有烟毒的曼珠沙华。」
「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斯仍然觉得姜时愿在天方夜谭。
「总御和陆处应当知道,当我以蓝月身份潜入宫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搜查了整个后宫,然后却一无所获。」
「如今想来是,应是明贵妃听闻风声,怕被搜查到对自己不利的原料,抓紧时间将剩馀的原料炼制为烟毒藏在曼珠沙华,因此侥幸躲过搜查。」
姜时愿接着分析道:「我想今晚明贵妃的计策原是利用辰妃送来的曼珠沙华,放出烟毒,并将小产的罪名和所有脏水全部栽赃到辰妃的身上。。。。」
「烟毒再起,典狱自然会怀疑是魅又在动手,因此会轻而易举地嫌疑安置在辰妃的身上,怀疑辰妃就是魅。。。」
「你在胡说!你当真是疯了!娘娘怀胎三月对腹中之子感情颇深,怎么可能会下此狠手?」嬷嬷苍白地辩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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