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证据。」姜时愿倏然举起嬷嬷的右手,右手五指指甲光滑整洁,唯有食指被外力撕裂脱下,留有血痂。
「魅乃是百毒不侵之体,这也是明贵妃为何能在两次烟毒之中都能『幸存』下来的原因,同时,也成为了她露出的马脚。」
「什么意思。。。。」嬷嬷神色难辨,只言片语之间皆是畏声畏气的。
「百毒不侵,所以意味着烟毒对明贵妃并不起作用,更不会害她胎滑。真正害她胎滑的是,曾经藏于你曾于右手指甲缝隙之间的粉末。」
「难怪明婌会在饮下那碗堕胎药之前几经犹豫,是因为早就与你计划好了今夜的一切,知晓你已经在那碗安胎药中下了效力极强的堕胎药。」
「也难怪,抓药丶熬药丶端药之间只经嬷嬷一人之手,因为你不敢被人发现。」
嬷嬷面如土色,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姜时愿灭口。她横冲贴近姜时愿的面前,奈何双手被束缚,只听得铁链沉闷的相撞之声,震耳欲聋。血肉被深深嵌进皮肉之中,鲜血滴淌在地上。
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姜时愿!你们姜家全部不得好死!」
「早知道,我方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该杀了你。。。。说!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一直在身后保护着你!」
嬷嬷疯魔不已,咬牙切齿,情绪失控。
「保护我?」姜时愿微微蹙眉。
雷声隐隐,姜时愿将此交给李斯,嬷嬷犹如滔天巨浪的愤怒几乎要隐没一切,尽管已经走出地牢,嬷嬷的声音仍然犹如鬼魅,不得驱散。。。
*
铜镜之中的女子美艳动人,微微出神,手中的雕花象牙梳轻轻梳过墨发,簪梳尾底缀着的流苏摇曳,放出簌簌的声响,清脆到破碎。
月色凉凉,华冠如水,更添哀色。
明婌的目光始终看着妆奁上的紫檀锦盒,思绪沉沉,却不知该从何时开起想起。。。
是她和阿循在暗河初遇之时,他发现自己身中蛊毒决意离开暗河时,还是她为了选择帮他解开毒蛊,决意留在暗河,而后甘愿被阁主安排被送入皇宫时。。。。
纤纤素手摸上雕刻繁复的花纹,明婌泪水无声淌下。。。。。
这份来之不易的母蛊,是她以万寿宴刺杀和以死相逼为要求,才逼得阁主允她一次。。。。
明婌被困在这四方之地太久,被迫强颜欢笑侍奉帝王,又在无数个凄冷孤寂的夜晚独自落泪,她早已遍体伤痕丶绝望漠然。。。
所有痛苦丶狰狞丶独孤,她一俱都能承受。
因为明婌知晓她的心爱之人也正如她一样备受煎熬,被人操控,就连最简单的生死亦不能由自己选择。
明婌想救他,遂不敢死,也不敢觉得苦。
婉转温柔的声音之中,俱是相思不得相见的哀痛。
「阿循。。。。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只是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
泪意酸腻,朦胧水雾涌上,她嘴唇紧抿,终是如往常一样数次微叹丶数次摇头以及数不尽的无奈放下。。。。
明婌失魂地转过身,双眸潋滟,眼前之景亦变得绰约,她竟然恍惚得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纱幔之后,长身玉立,可望而不可及。。。。
虽知是泡沫幻影,她也却鬼使神差丶一步一怔地向他走去,每临他一步,她越发就觉得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仍还有血脉流动。。。。。
隔着影绰轻薄的一帘纱幔,一切的不真实感开始愈发拨开迷雾。
她闻到那熟悉的白梅香,如晨露浸润,同从前一般清冽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