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念拾着落在地上的桂花,偶然抬头,入目的是不远处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将禾枝压弯了腰,一片金黄。
明朗晴日,突然云层低垂,遮蔽了太阳,为天空蒙上一层幕纱。
好似要落雨。
「阿念,快回去拿镰刀,赶紧把稻子割了挑回来。」
村长说罢,又挨家挨户的去通知。
眼下稻子已经成熟,一场雨落下来,砸落了稻粒不说,那挂上稻穗上的能直接发芽。
庄户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盼着的就是这几日的收成,可不能叫一场雨给毁了去。
原本恬静的午后变得躁动,村中人影窜动,一窝蜂似的扎进稻田里。
徐四握着镰刀小心翼翼的割着稻子,生怕一个不慎就割到了手。做惯了农活的王二,手中的镰刀抡得飞快,快要冒起青烟。
「王二这是怕稻子泡了水,耽误他
娶媳妇。」
「不过说起来,咱们西家屯好些年都不曾办过喜事了。」
「年初王红梅不是办了一场?」
「那哪能……」牛三媳妇话说一半又闭了嘴。
上赶着给人做妾,哪能叫什么喜事。但到底是一个村住着的,她也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转而又打听起了王二给的聘礼。
「我听六婶子说王二给了五两银子的聘礼,不过女方爹娘只留了二两,剩下的三两银子又让王二带了回来,说是盖房子用。」
一直弯腰割稻的牛春妹停了动作,脸上露出艳羡之色,不像她,爹娘的眼里只有弟弟和银钱。
当初爹娘为了给她弟弟娶媳妇,咬死了要大郎拿出五两银子的聘礼。要不是婆婆借遍了亲戚,这门婚事怕是都不能成。
为这事,她娘家没少被人戳脊梁骨。
她也因这事看清了爹娘,嫁到西家屯后很少回娘家。而这些年,娘家那边也都不曾差人过来问她过得好不好。
「那姑娘的爹娘是个厚道人,心里装着闺女。」牛春妹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若不是好人家,六婶子也不会给王二说这个媒。」
「你们只看到姑娘家好,却不想王二那小子也是个踏实能干的。这来西家屯才一年,就攒了五两的银子。这样的汉子,不愁娶不到媳妇。」牛三媳妇砸巴嘴,心里暗暗后悔动作慢了一步,她娘家也有个妹子。
「真要论起来,还是惟安能耐。王二一年能攒五两的银子,还不是沾了惟安的光。每回进山打猎他都将王二跟天成带上,得着猎物了也给他两分。不然一年下来,哪能攒到五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牛三媳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转,会心一笑,又弯下腰去割稻子。
紧赶慢赶的,稻子终于全部割完,雨却是没落得下来。众人长嘘一口气。
挑回来的稻子全都堆到了打谷场上,再用最原始的方式开始脱粒。
虞薇念抱着稻禾,只摔了几下胳膊就开始发酸。等把一捆稻子脱干净,手臂已经酸疼的抬不起来。
望着身边一捆捆堆成小山的稻子,虞薇念欲哭无泪。
「我来吧。」谢惟安不知何时过来,拿过虞薇念手中的稻禾,重重摔在大石上,稻粒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