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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2页）

沈放没立刻回答。他垂下眼

睫，看着自己满是擦痕的手腕，像在翻找那段已经压进骨头缝里的记忆，良久，他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什么叫值。我只知道，有些人如果不死，活着就是对别人的惩罚。」他的声音不大，但像一把锈刀刮过车厢，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年长警员轻咳了一声，不再接话，年轻人也沉默下来，似乎第一次正视这个沉默寡言的「杀人犯」。

车队驶向那条视线受限的隧道口，山间的浓雾像是一团棉絮，湿漉漉地爬上挡风玻璃，将前方道路吞噬得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暗色轮廓。

囚车前灯的光芒被水汽折射，形成一个个朦胧的光晕，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能见度不足二十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囚车的老司机不由自主地用拇指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感到后背的衬衫已经黏在了皮肤上。

「妈的，这鬼天气。」他小声嘀咕着，眼睛一刻不敢离开前方，「简直像是在开进棉花糖里。」

就在囚车即将驶入隧道黑洞般入口的那一刻，一阵野兽般低沉的引擎轰鸣从前方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痛。

随后，车头两盏如同猛兽眼睛般的强光大灯刺破浓雾，一辆经过改装丶涂装成哑光黑的重型货车从隧道中疾驰而出，轮胎碾压着地面，扬起一阵烟尘，轰然横在囚车正前方！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嘶鸣，刺破了夜的寂静，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囚车剧烈摇晃，车内人员被惯性甩向前方，安全带深深勒进肉里，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车身几乎侧翻，右侧两个轮胎瞬间悬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终在距离货车不到半米处堪堪停下，车头几乎亲吻着黑色货车的车身。

年轻警员小张感到喉咙发紧，口干舌燥，他还能尝到嘴里那股恐惧带来的金属味道。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枪套，却因为颤抖而无法解开扣子。

几乎是同时，公路两侧埋伏已久的**分子如同幽灵般从树丛中冲出，迅速封锁所有出口。月光下，他们黑色作战服上的皮革反射着冷光，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他们动作敏捷而统一，迅速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包围了整个车队。

「该死，是埋伏！他们是冲着沈放来的！」刘铁山咬牙切齿地低吼，抓起对讲机大喊，「A1呼叫总部！我们在隧道入口遭到伏击！请求立即支援！重复，请求立即支援！」

对讲机里只传来刺耳的电流声，然后是令人绝望的静默。

「信号被屏蔽了，长官！」小张的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手中的对讲机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刘铁山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沈放平静得不自然的脸，突然一阵恍惚，沈放似乎对这一切毫不意外，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这一切，该不会是……

他来不及多想，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声枪响。

寂静的山间公路瞬间被打破。子弹如雨点般穿透夜色，击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在车身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痕。一时间天地间只剩枪火闪烁的橙红光芒丶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呛人的火药焦味！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像是地狱的交响乐。

「卧倒！全部卧倒！」刘铁山大吼着，同时拔出配枪，「小张，掩护我！陈刚，保持车门锁死！」

囚车内，特警们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两名警员迅速架枪警戒，另外三人扑向沈放，将他按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沈放感到肋骨被硌得生疼，鼻腔里充满了警员身上的汗水味丶止汗剂的刺鼻气味和令人窒息的火药气息。

他耳边传来「东侧有狙击手！」丶「西北方向，三点钟位置，掩护！」丶「弹药储备情况？」的急促呼喊声，混杂着对讲机里刺耳的电流声和外面不断的枪响。

压在沈放身上的年轻警员紧张得全身肌肉紧绷，他的手心全是汗，牙齿不自觉地打颤。这是他第一次执行重要押送任务，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枪战，学院里的训练和实战差距太大了。

「别怕。」沈放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慰，「呼吸，深呼吸，数到三，你会没事的。」

警员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被押送的犯人安慰，沈放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看透他的灵魂。

「你。。。你知道会有人来劫狱？」警员下意识地问道，声音几乎被枪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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