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惊讶也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所有的情绪都如潮水般退去,她的眼神恢复了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或者说,是一种刻意维持的、与周遭惨烈环境格格不入的平静。
她抬起另一只手,将垂落的轿帘彻底掀开,固定住。
然后,又将遮挡面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捋到了耳后。
露出一张完整的脸。
一张……相当年轻,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
皮肤很白,是那种缺乏血色、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五官清秀,眉眼间还带着点未完全长开的青涩。
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穿着这样一身诡异的嫁衣。
她顶多算是个有点早熟、神情略显淡漠的邻家女孩。
林墨渊看着她的样子,再结合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形,估摸着,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被硬生生塞进这么一顶象征着死亡和不祥的血红花轿里?
还要配给一头凶戾残暴、茹毛饮血的僵尸当新娘?
林墨渊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彻骨的惊悚感同时涌上心头,后背的寒毛几乎要炸开!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女孩似乎并不在意林墨渊那混合着惊疑、警惕和一丝怜悯的复杂目光。
她动作轻巧地从花轿里走了出来,稳稳地站在破庙湿滑泥泞的地面上。
她身上穿着一套同样血红色的嫁衣。
款式古旧,绣着和轿帘上类似的、扭曲怪异、似凤非凤、似鬼非鬼的金色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衣服似乎有些不太合身,略显宽大,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身形格外瘦小。
嫁衣的下摆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泥水,但大部分依旧保持着那种刺目的、如同凝固了无数鲜血般的深沉红色。
她站定后,目光平静地再次扫视了一圈破庙内的惨状,仿佛在确认什么。
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林墨渊身上。
没有恐惧。
没有慌乱。
甚至没有多少属于正常人该有的好奇。
那种平静,绝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女在目睹如此血腥恐怖场景后该有的反应。
反而像是一个…早已习惯了生死离别,或者说,对周遭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