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的午后,杨大娘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缝补自己有些破了的衣衫。
针线在她灵巧的手指间穿梭,时不时停下来用牙齿咬断多余的线头。阳光透过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针尖不小心扎到了葱白的手指,她轻轻"嘶"了一声,将渗出的血珠含入口中。不知为何,今日心头总萦绕着一丝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抬头望向院墙外,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田野里麦浪翻滚。这本该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可她的右眼皮却跳个不停。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杨大娘自言自语道,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杨大娘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她警觉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院门边,从门缝中向外张望。
只见尘土飞扬中,三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三个彪形大汉,腰间都别着明晃晃的短刀。为首那人一脸横肉,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陈府的大管家陈彪。
"不好!"杨大娘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针线筐"啪"地掉在地上,针线散落一地。她的双腿突然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几乎站立不稳。
马蹄声在院门外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粗暴的踹门声。
"杨家的!开门!"陈彪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杨大娘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住衣角,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她强迫自己深呼吸,颤抖着声音问道:"谁、谁啊?"
"少装蒜!"又是一脚踹在门上,木门摇摇欲坠,"陈府的!识相的就赶紧开门!"
杨大娘知道躲不过去了,她咬着嘴唇,慢慢挪到门前,取下门闩。门刚开一条缝,就被粗暴地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跌倒。
陈彪带着两个家丁闯入院中,目光如刀般在杨大娘身上刮过,冷笑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装死装得挺像啊?害得老爷派人去乱葬岗找了好几天!"
杨大娘强自镇定,后背却已经抵在了院中的水井边,退无可退:"陈、陈管家,我已经不是陈府的人了。。。…"
"放屁!"陈彪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你说不是就不是?你就算死了也是陈家的鬼!"
他上前一步,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杨大娘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二小姐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八,对方点名要陈家的女儿。二小姐不愿意,老爷说了,就由你这个贱人去顶替!"
杨大娘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不。。。…我不回去。。。…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由不得你!"陈彪狞笑着,对身后两个家丁一挥手,"带走!"
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杨大娘。她拼命挣扎,发髻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满是冷汗的脸上。
"放开我!救命啊!"杨大娘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吓飞了院墙上歇脚的麻雀。
"叫吧,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谁能来救你!"陈彪得意地大笑。
杨大娘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她几乎是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在陈府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无休止的动辄打骂,还有要被迫进宫的命运。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抵抗时,院门突然被人猛地踹开,一个清朗的男声喝道:"住手!"
所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枣木棍。
"柳…。。。柳郎君?"杨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正是柳行舟,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小侯爷,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放开她!"柳行舟大步走进院子,棍尖直指陈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陈彪不认识这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陈府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