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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前心愿（第2页）

杨大郎想伸手接碗，胳膊却软得像棉花。谢禾见状，直接坐到床边，一手托起他的后颈。

药汁苦得惊人，杨大郎却一声不吭地咽了下去。

＂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谢禾拧了条湿帕子敷在他额头上：＂姐姐去给城南送药了。今早又死了三个人，全城的大夫都出诊了。＂

她说着突然哽咽，＂你知不知道，你也染上疫病了？＂

杨大郎怔了怔，反而笑了：

＂我在这治了半个月疫病，终于轮到自己尝尝滋味了。＂

＂还笑！＂谢禾眼圈通红，＂陈大夫说，这病专挑劳累过度的人…。。。＂她说不下去了，低头绞着帕子，泪水在布料上洇开深色痕迹。

杨大郎想抬手替她擦泪，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他从未见过谢禾这副模样

——平日里她总是笑盈盈的，像只不知忧愁的云雀。此刻她发髻松散，鬓角汗湿，杏眼里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别哭…。。。＂他轻声道，＂我们新开的方子很有效，你看今天不是有好几个病人退烧了？＂

谢禾猛地抬头：＂那你怎么不给自己开一剂保命的方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咬着嘴唇转过头去，＂对不起，我…。。。＂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茗浑身湿透地冲进来，蓑衣上的雨水在地板上积成小洼：＂阿禾，快帮我把药材搬进来！＂

姐妹俩忙活了一刻钟才把药材归置妥当。谢茗脱下蓑衣，这才注意到杨大郎醒了：＂杨大哥感觉如何？＂

＂好多了。＂杨大郎勉强笑笑，＂辛苦你们了。＂

谢茗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路过张记时买的桂花糕，你们分着吃吧。＂

她转向妹妹，＂你先去换身干衣服，我来照顾杨大哥。＂

谢禾犹豫地看着姐姐。谢茗不由分说把她推出门去：＂你守了大半天了，再这样下去，病倒的就是你了。＂

雨下了整整三天。杨大郎的高烧反反复复，谢家姐妹轮流守夜。

第四天清晨，谢禾正给杨大郎喂药，突然听见前堂传来一阵骚动。

片刻后，谢禾听见姐姐在院中剧烈咳嗽。她心头一紧，放下药碗冲出去，只见谢茗扶着水缸，咳得直不起腰。

＂姐姐！＂谢禾扶住她，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谢茗摆摆手想说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在谢禾浅色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不。。。…不会的…。。。＂谢禾颤抖着去摸姐姐的额头，却被那温度烫得缩回手，＂你明明戴了香囊，明明…。。。＂

谢茗虚弱地笑了：＂傻丫头，香囊我给城南的王婆婆了。。。…她孙子病得厉害…。。。＂

陈大夫被紧急请来，诊脉后却连连摇头：＂太晚了。。。…肺部已经…。。。＂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谢禾，眼中满是怜悯。

谢禾如坠冰窟。她跪在姐姐床前，一遍遍用冷水擦拭那滚烫的额头。谢茗的呼吸越来越重，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丝。

杨大郎拖着病体挪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他想上前帮忙，却被陈大夫拦住：＂你病未愈，不能再染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