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这是要作甚?"杨三娘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拽住杨娘子宽大的衣袖。
茶肆大堂里,几个跑堂的伙计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偷偷往这边瞄。
杨娘子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涨得通红,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手里攥着一根擀面杖,粗粝的木头上还沾着些面粉。
"作甚?老娘要去砸了梁家那破茶肆的招牌!"她声音尖利,震得柜台上的茶盏都微微颤动。
杨二娘急忙从后厨跑出来,手里还沾着茶叶末子。
她比三娘沉稳些,先给伙计们使了个眼色,等人都退下了,才压低声音道:"娘,您先消消气。梁家这是故意激您呢!"
"两文钱!整整比咱们少两文钱!"
杨娘子咬牙切齿,手里的擀面杖"咚"地砸在榆木柜台上,"这不是明摆着要抢咱们生意吗?"
二娘接过擀面杖,轻轻拍抚母亲的后背:"正是如此,您若真去闹了,街坊邻居不就都知道梁家比咱们便宜了?
那些贪小便宜的,还不都涌到梁家去?"
三娘递上一盏刚沏好的菊花茶,茶香袅袅:"娘,您想啊,一盏茶少两文,十盏就是二十文。
梁家这么个赔法,能撑多久?咱们就等着看他们关门大吉。"
杨娘子接过茶盏,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碰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菊花的清香稍稍平复了她的怒气。"你们两个丫头…。。。"
她摇摇头,"罢了,且看他们能蹦跶几日。"说罢,一甩袖子往后院去了。
二娘和三娘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三娘小声道:"二姐姐,我总觉得梁家这次来者不善。"
二娘眯起眼睛,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对面新挂起的"梁家茶肆"招牌,那鲜红的绸布在阳光下刺眼得很。
"去查查他们的茶叶从哪儿进的,能便宜这么多,必有古怪。"
与此同时,梁家茶肆后院。
梁瑛娘正蹲在井边浣洗衣裳,井水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将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她今年二十有三,因着守寡回了娘家帮忙。虽然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双杏眼依然明亮如星。
"瑛娘。"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她浑身一颤,一件中衣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赵三,她曾经的相好,三个月前不欢而散的那个男人。
"你来做什么?"她没有转身,声音冷得像这井水。
赵三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来。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色长衫,下巴上的胡茬显然几日未刮,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想你了呗。"
瑛娘往后退了退,鼻尖嗅到一股劣质酒气混着汗臭的味道。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抓起湿衣服拧干,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