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怕贺绥良善性子架不住这人哀求,便吩咐道:“让人把她捆了,今日便送去京郊的庄子上。子溪,派你手下的人仔细看好了,别让她莫名其妙死了。”
洪喜和霍子溪各自领命,这次小厮再来拉人便不似刚刚那般不敢弄疼人了,一下子就将女人扯开了。
“别!别送我走!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放开他。”贺绥开口说了一句,拉扯人的小厮立刻撒手,他低头看向伏在地上的女子,沉声道,“我无意刁难你一个弱女子,只是事涉允宁安危,你若不肯说实话,我也只能下次狠心让人拖你出去。”
纵然知道这女子是康王带来的,所见柔弱未必为真,但贺绥仍是无法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下什么狠心。
那女子抽噎着说道:“奴家什么都不知道,那位贵人只说将我送来,承诺说只要生下男丁,便放我与父母离开。爹娘年迈,奴家又是贱籍之身,步步难行,倘若今日不能留下,奴家爹娘的命便留不住了!求求两位贵人大发慈悲留下奴家,奴家绝不会有逾越之举!”
“你只待在本王府里,若是一直不得怀孕,九皇叔就会放过你父母不成?”
女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只说自己不知道,又说不能看着爹娘丢了性命,倒确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允宁,暂留她在内院罢了。”
“不成。”
萧恪从来不会驳斥贺绥的决定,今日是破天荒头一次,且今日的萧恪有些反常。
心腹三人从没见过贺绥和萧恪意见相左,一时没人敢开口。
贺绥面上倒是平静,只淡淡问道:“为何?”
“……康王叔做事向来周全。这样一个人,我不信他会寻一个吓唬两句就轻松拿捏的女人来。”
前世这女人在萧恪年前也是一副伏低做小,柔弱可怜的模样,但却能在短短数月拿捏他府中下人,以至于当面贺绥旧伤复发,寒冬腊月快要病死的时候,他这个一家之主却被瞒得死死得。如今,他可是半点不信眼前的这女人。
“你今日处置她时这般焦急,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萧恪本来盯着那女人,冷不丁听贺绥这么说。震惊一下以为自己被看穿了,扭头去瞧,却见贺绥对他试了个眼色。
忽然间豁然开朗,萧恪心思瞬动,面上还要演出些做作模样来,嘴上连忙反驳道:“我只是怕你误会。”
贺绥上前一步揽住萧恪的腰,这一幕差点将洪喜几人的眼珠子都吓掉出来,所幸后面贺绥那句‘怕你仍念着女人的滋味’一出来,心腹三人心中便有数了。
主仆几人打起配合,萧恪忙道:“既然阿绥要留下,那便听你的,我不违逆你。”
回头看向女人的时候仍是一副避如蛇蝎的面孔,教洪喜将人带下去,随便安插在哪个院子做活计。
等洪喜领命带人出去了,萧恪才笑着同贺绥说道:“阿绥何时学坏的?竟会做戏诈人了!”
“你也说了,康王心思深沉。他做事必然有他的筹谋在后面,与其时时提防他出招,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我也不怕她做什么。”
“阿绥说得正是。”
“不过允宁,你从一开始见到那女子,神色便有些古怪。且你我做戏演给她看之前便有些不寻常的反应,你……识得她?”
萧恪没想到贺绥杀了个回马枪,一时有些语塞。面对贺绥的目光,他心思瞬动,叹了口气道:“说不上识得。只是略有耳闻,知道她颇会邀买人心,只是面上瞧着柔弱罢了。”
对于萧恪的这个解释,贺绥倒是颔首认同了。
“书香门第的官宦小姐,骤然家中获罪落到了那等腌臜地方,浸淫几年,确实难保闺阁时的天真。若康王所言为真,那此女来历想必可查……”
梁砚秋在旁很识时务地应道:“属下晚些就命人去查。”
萧恪挥了挥手,示意梁砚秋出去。
手下一离开,萧恪便没了许多顾忌,笑着贴了上来。
“阿绥今日威武,我瞧九皇叔也被你唬过去了。”
“原是替你挡着麻烦,没成想康王心思如此执着。只不过……”提起今日之事,贺绥便不由皱起了眉,“康王为何非要你留嗣?”
萧恪叹了口气道:“他不是要我留嗣,而是要为我父王留嗣。康王对我父王有些超乎寻常的执着,他不认二哥是父王的儿子,更不止一次想杀我,只是大哥过身之后,只能指望我,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康王和先宁王不是兄弟关系?纵然生母不同,但到底也都是先帝的儿子……”
“不。九皇叔他…不是先帝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