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比拉洞”的光芒越是强烈,越是富有生机,就越是显出中指上那颗“虚空之戒”的诡异。
原先银白纯洁的戒指现在漆黑无比,好像能吸收射向它的光芒般,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连同精神都被吸进去。
我轻抚妹妹的后背,“你之前说的让我戴你的戒指,就是这个银戒指吧,它被污染对吧。”
妹妹缓缓点头,然后又慢慢收回了左手,“我,其实,不该给你看的。”
“你该给我看,或许早就该给我看,但现在也绝对不晚。”
“我……”
“妹啊,”我轻轻攥住妹妹的左手手腕,慢慢地将她手指上漆黑的银戒指褪下来,“你闭上眼睛,那上帝是个什么形象?”
“我不,我不该跟你说的,其实,”妹妹松开我,背着手向后退,“要不,你还是还我吧,其实也没什么。”
她伸手去拿我手里的戒指,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拉过来,然后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唇。
“唔嗯——”妹妹反应过来后立刻推开我,整个人缩成一团,“现在不行。”
“你在家里可不是这个样子,就在两个小时前,你像个家里的女主人,在学生面前宣誓主权。”
“不是那样……”妹妹避开我的视线,“色欲是原罪,是心态上的狂躁,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应该慢慢来,应该慢慢来,这不对——”
“你觉得不对?我不该吻你?”
“不是,不是,哥,我,你可以吻我,我愿意接受,但是……”
“上帝不喜欢?那个你脑子里不知道谁家的俄罗斯人凭什么不喜欢?!”
“哥你别说了,这不对。”
“什么不对?”
“都不对,不,哥你没错,是我不对,我想我该一个人待会儿。”
“不行,”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抱住,“我们没有不对的,是你脑子里幻想出来的那个上帝不对。”
“你凭什么……”
“因为我是你哥!我脑海里印着不久前你在家里读《圣经》的样子,我听着你念里面的文章,你说过你不该想到具体的形象,那是拜偶像。”
“是,是,但是,我还是应该——”
“你应该把那个形象忘掉,妹,上帝如果真的存在,在天上看你怕他的样子,像一个可怜的小仓鼠,恐怕他也高兴不起来。”
妹妹听完,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说过,今天你不必坦白,也不用负任何责任,所以你不主动告诉我也可以,但是这个戒指,我肯定要帮你戴着,天塌下来我们也要一起扛。”
妹妹没吭声,也没点头。
“我就当你默许了。”说完,我戴上了这个摸上去就感到一阵恶寒的银戒指。
“嘶——”突然的刺痛像是一道闪电般从戴戒指的中指直通大脑,太阳穴立刻开始突突地跳,好像好几根针在扎一样。
我看见妹妹跪在阴影中,跪在一个由漆黑文字组成的女孩面前,掉在地上的报纸上写着我的死讯。
我看见妹妹当场掉下眼泪,又在起床后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暗自心伤,为我在她梦中的死亡。
我看见妹妹被几个未成年的畜生堵在厕所里泼上脏水,撕开血肉,磕烂头颅,打折骨头,抢夺一切。
我看见妹妹关上代表安全的厕所隔间门又关上,她想起我和爸妈,又在一声声藏在心里的道歉声中选择冲向那群害人的恶魔,只为阻止它们伤害更多的人。
我看见妹妹瘫倒在地上,她脸上流下看不见的眼泪,心上流下看不见的鲜血。
我看见妹妹强撑着站了起来,决定继续上课。
我想起妹妹从职工楼厕所出来后看见我时的动容,眼泪流了下来。
我咬着牙,忍住疼,用力地抱住了妹妹,“你都这样了,还要要求自己什么吗?算哥哥求你了,把那个虚假的上帝忘掉,把那个高到吓人的标准忘掉,把那些只会伤害到自己的准则全部扔掉!”
妹妹突然冒出来一句,“那我还剩啥呢?”
“真正的,希望你变得更好的上帝,还有我!还有爸妈。”
“不,哥哥,”妹妹突然反抱住我,“这样的话,我就只剩你了。”
“这样想也行,妹,不论如何,活得轻松点吧,你就算这段时间不去上学,整天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只要你能轻松些,爸妈那边我去说,学校的假我去请,我都愿意,别再一个人往上冲了好吗?哥哥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