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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四章（第2页）

nbsp;nbsp;nbsp;nbsp;——她是母神，可在这一刻，她也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第一次经历的小孩。

nbsp;nbsp;nbsp;nbsp;至少，至少，应该给她一份真正热着的披萨吧。

nbsp;nbsp;nbsp;nbsp;杰森烦躁地低头，狠狠地盯着那排冷冻柜，像是在跟命运打一场无声的架。

nbsp;nbsp;nbsp;nbsp;96。

nbsp;nbsp;nbsp;nbsp;杰森有些烦躁地伸手，随手拿了两盒速食披萨，动作带着点狠劲儿，塑料盒子在他掌心发出一声轻响。

nbsp;nbsp;nbsp;nbsp;他不敢再多看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像他自己的事，例如，会突然拉着她走出超市，会破天荒地掏出钱包，带她去吃一顿现烤的热披萨，会为她点一杯过甜的奶昔，然后笨拙又别扭地说一句“吃慢点”。

nbsp;nbsp;nbsp;nbsp;……像个正常人那样，像个好哥哥，或者——更可怕的，像个真正的儿子。

nbsp;nbsp;nbsp;nbsp;可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就不是了。

nbsp;nbsp;nbsp;nbsp;杰森咬着后槽牙，低头把披萨塞进购物篮，指节攥得发白。

nbsp;nbsp;nbsp;nbsp;他不是没接受现实，从棺材里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或者说从在雨夜被小丑踩着手指，听见骨头断裂的那一声脆响开始，他就该明白了，没有人会为你的疼痛停下，没有人会在你摔倒的时候扶你，没有人会因为你哭了，就告诉你：“没关系，我在这儿。”

nbsp;nbsp;nbsp;nbsp;哭是没用的，软弱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所以，别动摇，别想象，别心软。

nbsp;nbsp;nbsp;nbsp;杰森狠狠地在心里咒骂自己，像是在用刀子把那点刚萌芽的委屈感一寸寸刮下来。

nbsp;nbsp;nbsp;nbsp;jastd，dtyfuckgdare。

nbsp;nbsp;nbsp;nbsp;（杰森·陶德，别他妈表露出软弱。）

nbsp;nbsp;nbsp;nbsp;你可不是稍微哭一哭，就有妈妈来抱你的小屁孩了。

nbsp;nbsp;nbsp;nbsp;你没有资格软弱，没有资格撒娇，没有资格奢望有人天经地义地对你好。

nbsp;nbsp;nbsp;nbsp;哪怕现在，哪怕眼前站着一个——用最温柔的目光、最简单的语言、最无条件的动作，告诉你“妈妈在这儿”的存在，也不能动摇，绝不能！

nbsp;nbsp;nbsp;nbsp;杰森咬着牙，冷着脸，拎着那只已经快被他捏变形的购物篮，头也不回地往收银台走去。

nbsp;nbsp;nbsp;nbsp;——仿佛只要再慢一步，他就会败给自己心里那个早就该死掉的小孩。

nbsp;nbsp;nbsp;nbsp;97。

nbsp;nbsp;nbsp;nbsp;杰森打开微波炉，动作生硬得像是在操作一台即将爆炸的炸弹，他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头也不回地，随手把一盒热得还冒着虚假热气的速食披萨丢给提亚马特。

nbsp;nbsp;nbsp;nbsp;盒子打着转滑了出去，轻飘飘地砸在她怀里。

nbsp;nbsp;nbsp;nbsp;提亚马特小小地“唔”了一声，忙不迭地伸手接住，抱着那盒东西，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藏一样小心翼翼。

nbsp;nbsp;nbsp;nbsp;杰森冷着脸假装没看见，他闷闷地盯着微波炉门上模糊的反光，心里烦躁到一塌糊涂。

nbsp;nbsp;nbsp;nbsp;凉掉后又硬拽着加热的芝士，早就失去了原本诱人的弹性，软趴趴地塌成一团，像条死掉的恶心小鱼一样，湿哒哒地糊在了干裂的面饼皮上。那曾经透亮鲜艳的意大利腊肠片，此刻也变得像晒过头的腐尸，褪色发干，散乱地趴在饼皮上，一副风中凋零、食欲全无的惨状。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哪怕是最饿的流浪汉，哪怕是最没得选的底层人，也会在心里翻个白眼，再勉强咽下去。

nbsp;nbsp;nbsp;nbsp;98。

nbsp;nbsp;nbsp;nbsp;杰森很清楚自己丢给她的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不是晚餐，绝不是，那盒冷掉、塌成死鱼的速食披萨，根本就不是用来温暖谁、喂饱谁的。

nbsp;nbsp;nbsp;nbsp;那是哥谭的标配，是冷气缝隙里硬撑出来的廉价施舍，是速冻过头、加热不均的伪善温情，是哥谭给所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上的第一课——这里不会给你真正的救赎。

nbsp;nbsp;nbsp;nbsp;杰森知道，他手里拿着的，心里藏着的，不是食物，也不是欢迎。

nbsp;nbsp;nbsp;nbsp;而是——冷掉的希望，是过期了的关心，是发霉了的善意，是那种可怜兮兮的，“至少还有东西吃”的荒唐慰藉——至少还活着，至少还有残渣可以咽下去。